旋即又道:“我把這事情說給西瓜聽,那小妞會喜歡死你的。表麵上什麼都不說,背過頭去,眼睛裏就冒星星,嘿,就是這樣……”
聽他這樣說著,寧毅也笑了出來:“隻是暫時的想法,有些時候,形勢比人強,如果有變化,也隻能見步行步。”
“知道。”陳凡雙手叉腰,隨後指指他:“你小心別死了,要多練武功。”
“我已經是武林高手了。”
陳凡看著前方,搖頭晃腦,像是根本沒聽到寧毅的這句話般自言自語:“娘的,該找個時間,我跟祝彪、陸宗師搭夥,去幹了林惡禪,少個心腹大患……不然找西瓜,找陳駝子他們出人手也行……總不放心……”
“傻逼……”寧毅頗不滿意地撇了撇嘴,轉身往前走,陳凡自己想著事情跟上來,寧毅一麵前行一麵攤手,大聲說話,“大家看到了,我現在覺得自己找了錯誤的人選。”
“我說的是真的,可以做。”陳凡道。
“我哪有時間理那個姓林的……”
兩人議論片刻,前方漸至小院,一道身影正在院外轉悠,卻是留在家中帶孩子的錦兒。她穿著一身碎花襖子,抱著寧毅還不到一歲的小女兒寧雯雯在院外散步,附近自然是有暗哨的,陳凡見已抵達地方,便去到一邊,不再跟了。
寧毅走過去,與錦兒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錦兒詢問了幾句葬禮上的事情,寧毅回答了。此時下方山穀火光點點延綿,人的蹤影讓一切都顯得溫暖,錦兒憶起在江寧時候的事情,與寧毅說了幾句,在青樓裏的日子,與姐妹對一個個江寧才子的評價,秦淮河邊那小小的樓房,與雲竹的同居生活,每日裏的晨霧,晨霧裏的奔跑,奔跑過來的陌生的男子。那個時候,她想不到這個男子會成為自己的丈夫,當然也想不到,自己愛上的贅婿、才子,最後會走到這裏來。
如果一切都能一如往昔,那可真是令人向往。
“我們……將來還能那樣過吧?”錦兒笑著輕聲說道,“等到打跑了女真人。”
“等到打跑了女真人,天下太平了,我們還回江寧,秦淮河邊弄個木樓,你跟雲竹住在那裏,我每天跑步,你們……嗯,你們會整天被孩子煩,可見總有一些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錦兒便莞爾笑出來,過得片刻,伸出手指:“約好了。”
寧毅伸手勾了勾:“約好了。”
這一夜,天空中有燦爛的星光,小蒼河的河穀裏,人群居住的火光也如同星星一般的延綿往山口,此時,女真人女真自北南下,整個黃河以北的局勢,已經完全的混亂起來。商道多已癱瘓,小蒼河中的貨物進出也漸告一段落,倒是在三月初四這天,有人帶著信函前來,隨後過來的,是運往小蒼河的最後一批大規模的物資。
很意外,那是左端佑的信函。從小蒼河離開之後,至如今女真的終於南侵,左端佑已做出了決定,舉家南下。
而大量的軍械、鐵器、火藥、糧草等物,都往小蒼河的山中運送了過來,令得這山穀又結結實實地熱鬧了一段時間。
東麵,中原大地。
由北往南的各個大道上,逃難的人群延綿數百裏。大戶們趕著牛羊、車駕,貧寒小戶背著包裹、拖家帶口。在黃河的每一處渡口,來往穿行的渡船都已在超負荷的運作。
因為金人南來的第一波的難民潮,已經開始出現。而女真大軍緊隨其後,銜尾殺來,在第一波的幾次戰鬥過後,又是以十萬計的潰兵在黃河以北的土地上推散如海潮。南麵,武朝朝廷的運作就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完全僵死了。
鮮血與生命,延燒的戰火,悲哭與哀嚎,是這天下付出的第一波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