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有點肥胖,歲數大概四十開外,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趕緊拖著這個麻袋,抬上頂樓一個空置的房間。這裏堆滿了雜物,應該短時間內不會被發現。
做完這些,我的半條命都快沒了。我趕緊洗澡收拾,消除身上的腥臭味。然後觀察著門外,等待白敏的歸來。
從晚上九點半等到十一點半,白敏還沒回來。我的心都繃緊了。這個女人到哪裏去了。我急急忙忙地關門出去尋找,我在小區附近的街道轉來轉去,都沒有發現她的蹤影。快到一點了,我灰心沮喪地回到宿舍。我打算再把屍體搬回來,因為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窩藏屍體。但是由於太過疲倦,我躺在沙發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如果不是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可能還在夢裏徜徉。我不記得自己怎麼開門的,等我清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已經在派出所裏坐著了。
沒錯,敲門的人就是警察。他們身材魁梧,穿著藏青色的警服,拖著半夢半醒的我,直接帶回了局子。直到明晃晃的燈光刺著我的眼睛,我才開始清醒。
沒想到,我居然成為了一起殺人拋屍案件的嫌疑犯。我隻能感覺到自己背上滲出的冷汗,和發抖的手指。我結結巴巴地向警察叔叔解釋道,是一個叫做白敏的女人,把屍體藏起來的。然而警察卻從蛇皮口袋上發現我的指紋,在房間裏發現我的腳印。而白敏所租住的房間裏,已經打掃得一塵不染,地上已經沒有了水漬,也找不到女人的任何信息。那個大冰櫃和男屍奇跡般地出現在我家裏的。我知道,自己可能被白敏狠狠地耍了。
我慌張地轉述到白敏所說的那些浪漫而詭異的愛情故事,然後,警察叔叔頭也不抬地告訴我,男屍根本就不是得敗血症而死,他是被活活凍死的。而且已經死了三個月以上。那具男屍在失蹤人口裏查出來了,是鄰省的一位大富翁,家產過億。在三個月前失蹤,家屬曾經報案。剛好我又是從三個月之前來這裏上班,於是,我立刻成為了謀財害命的殺人嫌疑犯。幸虧善良的房東為我作證,有這樣一個女人是自己的房客。而那個女人總戴著口罩,所以房東很難想起她的模樣,我也隻是在很暗的光線下,看到過她,我隻能粗淺地描述她的特征。白敏這個名字在戶口檔案裏也沒有查到條件相符的人。
我已經沒有精力來責備自己,怨恨白敏。到了這個地步,我的心裏隻能湧起對美好生活的眷戀,因為看守所的小房間和難吃的夥食,實在讓我難以堅持。我經常徹夜未眠,時刻詢問案子的進展,我沒有手機,也不想告訴我的父母。唯一讓我有些眷戀的,居然是被我拋棄的前女友,有些愧疚,又有些傷感。
我想我這一生大概不會再有好的轉折。
過了三天,我被叫到了訊問室,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我的手機出現在警察局門口。是的,當時我都忘了我的手機。我離開家去找白敏之後,把手機落下了,後來一直沒有找到。警察很認真地說道,“我們可以消除你的嫌疑了。”
原來手機裏存了一個視頻,視頻裏有一個女人,她就是白敏。她戴著口罩,卻異常鎮定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白敏的真名叫做藍音,曾經做了富翁四年的情婦。後來,藍音得了敗血症,富翁給了她一筆錢,就甩了她。但她的心裏卻放不下這段感情,也深深地恨著這個男人,於是想方設法騙取他的信任,用安眠藥把他藥倒之後,放進冰櫃裏凍死了。本來,我是她精心物色的嫁禍對象,但是她後來還是改變了主意。
“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把屍體搬到你家,當時你手機並沒有帶走,突然就響了起來。我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於是就看了那條短信。安安是你的女朋友吧。她在短信裏說她還是很愛你,舍不得你,可以犧牲一切跟你在一起。”藍音的眼裏竟然閃動著淚光。
“女人總是傻瓜。我想了很久,終於決定放過你。因為我不想讓另外一個女人傷心。反正我的時日不多,我希望你能好好愛她。對不起。再見。”
畫麵結束了,我的心裏不知道是喜是悲。是我女朋友救了我?我的眼眶逐漸模糊了。那條短些這樣寫的:小武,我真的好愛你,我該怎麼忘了你呢?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可以犧牲一切,別離開我,好不好?
警察在藍音的供述下找到了她的躲藏之處。不過,當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呼吸。手裏攥著自己和富翁生前的合影。
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而我也離開了那個地方,重新開始和安安的生活。你也許會覺得我太幸運了。確實這樣,我常常還覺得十分內疚,夢裏的大冰櫃也徹底不在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