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沐浴在晨光中,衣袂翩飛。一頭烏發簡單地用發帶挽起,被風拂動,有幾縷飄到額前,襯著光潔的額頭,說不出的動人。
他站在岸上,身姿挺拔,白皙的臉龐被鍍上一層光影,愈發顯得眉眼黑亮,英氣逼人,比起昨晚的清冷,別有一種陽光的味道。
小狐狸趴在他肩膀上,雪白衣衫與它火紅色的皮毛交相輝映,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商子牧從官船裏出來,看清岸上的情景,微微眯了下眼睛。這一人一狐,足可入畫。而他心裏那根弦,又無端被撥動了,奇怪的感覺。
扶風見到商子牧,眼前一亮,喚了聲:“相爺!”唇邊綻開笑容,左頰泛起一個淺淺的酒窩。
那個笑容,把商子牧身邊的人都晃暈了眼睛。雪舟一邊給商子牧端來椅子,一邊心中暗道:其實,有這少年和火狐在府中,不失為一樁愉快的事。可是,相爺會收他麼?這個人,連出身背景都不清楚,萬一是壞人……長得這樣,又看起來不像——他發現自己矛盾了。
張恒和李泰站在商子牧背後,也在盯著岸上的少年。扶風接觸到他們的目光,歉然一笑,兩人對視一眼,表情有些緩解。
“相爺,草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相爺,可否容草民上船?”扶風又道。
他人在岸上,說話的聲音卻好像就在商子牧耳邊。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嗓音,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
撒嬌?商子牧暗暗搖頭,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再看那少年,滿眼期待,還有他肩上的小狐狸,也抬起頭來看著他,一人一狐,眼神出奇的相似。
商子牧有點發暈,自從見到這一人一狐,自己的心緒便有些亂了。
他看到少年腳邊躺著兩個被捆綁的人,一動不動,像是被點了穴道。這,莫非就是扶風所說的“禮物”?
他對張恒道:“請他上船。”
“是。”張恒應一聲,走到船頭,對少年喊道,“我家相爺請你上船!”
扶風大喜,一左一右拎起那兩個人,身形掠起,宛如飛鳥般,輕輕落到商子牧船上。船頭竟連一絲顫動都沒有。
張恒、李泰,以及在船艙裏守著的另外兩名侍衛王安、趙平都不禁大吃一驚,好輕功!好臂力!這少年看起來清瘦單薄,拎著那兩名大漢,竟像拎兩隻小雞一般。飛上船來,落地無聲。
小狐狸看到他們露出驚詫的表情,得意地在扶風耳邊說了聲:“讚!”
扶風微微一笑,低聲道:“你下來。”
小狐狸蹭地一聲從他肩膀上跳下來,直接撲向商子牧的懷抱。有過昨晚的經驗,張恒李泰也不驚慌了,任由他們相爺抱住小狐狸。
雪舟驚豔地看著小狐狸那身皮毛,陽光下那身皮毛更是耀眼。剛才小狐狸跳過來時,他簡直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團閃光的火球。
商子牧好整以暇地撫摸著小狐狸的毛,小狐狸立刻討好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商子牧微笑,看向扶風。扶風連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禮:“草民扶風,參見相爺!”
“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相爺。”扶風站起身,將那兩個被捆綁的人拎過來,解了他們的穴道,喝令道,“跪下!”
那兩人掙紮了一下,被扶風一人一腳踢在他們膝彎,兩人撲通、撲通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扭頭瞪著扶風,破口罵道:“小兔崽子,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要賞金,爺給你便是!”
此人長得身材魁梧、人高馬大,一張臉本有幾分英武之氣,可是有一道傷疤生生從左臉橫到右邊額頭,將他的臉一劈兩半;再加上他是一個獨眼龍,左眼上戴著黑色的眼罩,整張臉便顯得十分猙獰。
雖然他被扶風廢了武功,臉色蒼白,又經一夜囚禁,頭發蓬亂,樣子狼狽,可他瞪著扶風的時候,右眼裏射出凶狠的光,看起來就像一隻受了傷的猛獸,猶有餘威。
而他身旁一人則長得矮小許多,穿一身灰褐色的衣服,跪在地上,陰沉沉的目光從細長的眼睛裏射出來,在商子牧臉上掃來掃去。
扶風盯著獨眼龍,冷聲道:“你們倆殺人無數、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你當我貪圖那些賞金麼?我隻是替天行道而已!”
他向商子牧一抱拳:“相爺,可還記得去年在采石磯一帶橫行的那幫水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