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賤婢!”鄭貴妃怏怏不樂地瞥了張星妍兩眼便將酒杯扔了出去,張星妍側顏望著震碎的酒水,卻也沒有發覺有何異樣。
一番冷鬱酒盞碰杯,朱常洛原本平靜的俊容漸漸泛起紅暈,著實令張星妍暗暗擔心,倒不是害怕朱常洛醉酒,隻怕......
“本宮原以為洵兒常年伴陛下左右侍酒,酒量居諸位皇子之首,卻沒看出來大皇子的酒量也非同尋常呢!”鄭貴妃挑眉之際,鳳眸劃過一絲厭惡光澤幽幽道“哎,這也難怪,畢竟恭妃十餘年來不承聖寵,常年青燈伴佛,孤寂愁思之際與大皇子以酒消愁,如今恭妃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張星妍瞅著鄭貴妃那副險惡的嘴臉,緊眉忖思鄭貴妃此言分明就是在暗諷王恭妃,不免擔心微醉的朱常洛會被酒精麻痹的神誌不清,而做出有失規製的莽撞事兒來。
“哈哈,貴妃娘娘言重了,母妃心性淳厚,一心崇佛,又豈會如鄭袖這等妖妃之流驕縱善妒,禍國殃民!”
張星妍瞧著怡然自得的朱常洛噴湧出此番微醺之言,瘦指登時緊了緊和田玉筷。
鄭貴妃方才得意的鳳眸瞬間升起一絲陰毒,卻是朝向張星妍開炮道“張典藥生的如花似玉,卻隻是小小女官,再看看恭妃昔日的麻雀如今也飛上枝頭了,哎,同樣的宮女出身,為何命運卻有著天壤之別呢?”
張星妍側顏瞧了瞧微醺的朱常洛還與滿臉通紅的朱常洵斟酒碰杯,擰眉微笑道:“下官以為出身根本無需看的太重,自古以來王朝締造者哪一個不是草莽出身?古有劉邦沛縣亭長開創大漢基業,今有太祖寺廟比丘奠定大明國運,凡此不勝枚舉正應了陳勝吳廣所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同理,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焉知花無百日紅,唯有像我朝馬皇後仁慈寬濟才可流芳百世。”
啪,張星妍峨眉一顫,見那朱常洛奮力拍桌而起,衝張星妍醉醺醺地讚歎道:“張典藥說得好!可謂政史精通,字字珠璣,無愧是難得一見的女中英才。”
鄭貴妃本欲諷刺王恭妃卑賤宮女出身,反倒被張星妍矢口相駁,狠狠剜了她一眼“賤婢永遠是賤婢,就算披上華服也甩不盡賤婢的奴性,洵兒你可認同母妃所言。”旋即遞給朱常洵一記淩厲眸光。
朱常洵此刻麵色漲紅,惺忪的眸子閃著玩世不恭的神色,搖搖晃晃著手中酒杯不屑道:“母妃所言極是,眼巴前不正有一個賤婢所生之子嗎?母妃你說這賤婢身負奴性,那賤婢所生之子可不就是連畜生都不如啊!”
朱常洵和鄭貴妃此起彼伏的嘲笑謾罵聲充斥整座大殿,就連侍候的宦官宮女也朝朱常洛目露鄙夷,張星妍萬萬沒想到,鄭貴妃母子會膽大到如此地步,而朱常洛微醺的麵容此刻已經煞白,那種白是無血色的蒼涼,更像是憤怒的隱忍,目光灼灼地瞪向笑如瘋癲的朱常洵。
“你瞪什麼瞪?你再瞪一下本殿下試試?”朱常洵頓時蹙眉擰作一團,霍然揚起手臂將那盞青花酒杯朝端坐的朱常洛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