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人
1937年，8月，上海有3000人，
死在一小隊日本兵手裏。
日本想占領中國。
一架飛機來了，一隊飛機來了。
8月15日，我在南京吃完中午飯後，聽到飛機的聲音。
抬頭看天，就是那個聲音。
飛機俯衝下來的時候，
聲音嚇死人。我就跟著跑，然後倒下，
人都倒下了，水上的人都不說話了。
我就喊我爸爸我媽媽。
我喊著，我父親到處喊我。
你看，這腿上的傷，當時很熱，滾燙，
當時我就是爬不起來啦。爬不起來，
像有熱水在叫——
滿臉是灰和血啊。
第二個人
很多人從上海逃來，聽他們說，
日本人很壞。
殺人，強奸，日本人很壞。
12個中國士兵躺在那裏，
有幾個已經躺在墳墓門外。
其中一人的腿已經被炸掉，
他的血肉，到死我都記得，血肉模糊。
到死，我都為此困惑。
南京是一個很大的公園，
法國梧桐以及美爾舍維區，那幾條馬路很好看。
第三個人
我們一直知道，日本想占領中國。
我從小時候就知道，我的父母總是說，
日本想占領中國。
上海保護著南京，但是上海淪陷。
沒有武器，沒得子彈你沒得打，
兩顆子彈打兩下就沒了。
打著，退著，打著，從上海到南京，一步之遙。
他們先轟炸，然後日本軍隊就來了。
南京是首都，我們占領了就勝利了。
要死就一起死。我爸爸媽媽就是這麼講的。
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