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聽漫山的柞樹嘩啦嘩啦地唱
腐殖層齊腰深的歌詠。每一個腳印都留有草香
每一個動作都像蕨類,從春美麗到秋
但還有沒有隱藏的洞口?還有沒有呼啦呼啦的風
從耳畔過?兀然拔地而起的,除了山
還會有什麼如此湧動?我氣喘籲籲
在拉法山上,探聽下一次坍塌的消息
我大汗淋漓,山體內部的剝蝕從來也沒有停止
我不下山。我一直站在洞口,等一句回應
慶嶺,誰能說清家鄉的美麗
衝著你家紅葉殺上嶺來,聞著你家魚香闖進門來
活魚街上的店家啊,快些,再快些!
大火燒開,小火煨燉。千滾豆腐萬滾魚
多少家夥打此路過,多少人物停留下來
吃也來得及,玩也來得及
推杯換盞,呼朋喚友。天下哪有相同的筵席?
我們到底是享口福的人,還是看風景的人?
嘴裏咀嚼著世俗,眼裏浪漫著心情
用你的葉脈理理,用你的溪水洗洗
誰能遍嚐自己故土的醇香?
誰能說清自己家鄉的美麗?
在紅葉穀裏漫步,我們得慢些,再慢些
魚香早已經順著你家門前的公路飄走
一麵坡把蒿,把慶嶺的味道調遍了東北
還有這一穀的紅葉,年年都給北國的山河調色
鬆花湖,複蘇的女子在四月放歌
一壩把你攔住,把你托住。你的豐腴由水組成
把這一串閃光的珍珠撒出去五百裏
遍地的美麗女子,如水的女子
展開一幅東北最大的山水畫卷,接我入住
這一次我上大船,和周圍的人一起遊動
下一次我會獨自行動,選擇內心的小艇,自己劃行
或潛入湖底,或漂浮水麵,或擱淺沙灘
我可以做你的浪木,隨波逐流尋找我的主人
我可以等到春天,等到開江的一刻
做你的冰排,轟隆轟隆地在你的懷裏消融
讓魚和魚餌一起浮出水麵呼吸
那時,你這複蘇的女子,萬頃一碧的女子
已在四月放歌。水會越來越暖
水會越來越平靜。我也一起放歌
我跟著一星一點的帆影,從南到北,從西到東
山也不動,樹也不動,甚至水也不動
我在一片水裏的向往,就是你,永坐船頭
2004.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