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空曠黑暗、怪石嶙峋的山洞裏。
我屹立在一塊從岩壁兀然突出的巨石上,穿著厚重的黑色鬥篷,臉被深深地遮掩在鬥篷寬大的帽子下。一支刻滿古怪圖案的鳥頭權杖立在身旁,被我緊緊地握住。
一陣陣低沉而連綿的吟誦聲在黑暗的空間裏不斷地回蕩。在昏暗搖曳的火光中,黑壓壓的人們虔誠地俯伏在巨石下。俯視著他們,我的心充滿了悲傷。
突然,我感覺危險正在向我迫近。我猛地抬起頭,隻見崢崢的石壁上掛滿了火把,在黑暗中就像一雙雙詭異的眼睛。
危險越來越近,我的恐懼也隨之擴張,充滿了我整個身體——但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能逃,絕對不能逃!僵硬的雙腳像釘在了地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胸膛。
危險一步一步地逼近,我雙手握緊了權杖,權杖卻在恐懼中劇烈地抖動起來。
已經近在咫尺了。我猛地用權杖敲擊地麵,強烈的氣浪翻滾湧射,發出耀眼的強光。強光中一個黑影突然閃現了,像一隻張開了翅膀的巨大禿鷹,死亡的恐懼讓我無法動彈。
“嗖”地一聲,我突然飛到了巨石的上空,但我卻分明看到下麵那個穿著黑色鬥篷的“我”。我想回到自己的身體,然而卻無法移動。我用盡全身的力量,可是身體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像,還是紋絲不動。
黑影忽然張開了,好像一張網向下麵的“我”撒裹而去,一縷縷的強光在網縫中迸射而出,然後慢慢地減弱,直到在黑色的網下完全消失。
悲傷、恐懼、絕望像洪水般洶湧而來,瞬間把我淹沒了,我閉上了眼睛歇斯底裏地大哭起來。
我哭得聲嘶力竭,終於張開了眼睛,發現周圍仍然是漆黑一片,除了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絲光線。
我在哪?我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我忘記了自己的一切,隻剩下一副空洞洞的軀殼。過了半晌,我的靈魂才好像一點點地回來了。
我不是淩小羲嗎?環顧四周,在黑暗中我慢慢看清楚了,原來我還在自己的房間。於是,一切又變得熟悉起來。
剛才那個是夢嗎?我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掛滿了淚痕。夢魘的感覺實在是太強烈了,讓我現在的心仍在隱隱作痛。我無法再入睡了,抱膝坐在了床上,但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仍然纏繞著我。
隨著第一聲清脆悅耳的鳥鳴打破了可怕的寂靜,越來越多的鳥啼聲在窗外響起。我聽到上麵樓層的人穿著硬底拖鞋敲打地板走動的聲音。
“6:30——”我無意中瞥了一下鬧鍾,才意識到今天是我高三開學的第一天。
我決定還是早點上學,好讓我可以以忘記這個可怕的夢。
隨意地把麵包塞進嘴巴,喝了牛奶,我輕輕扣上門就騎車出門了。
清風拂麵,九月份的清晨仍然是令人舒適的,路上的人很少,隻有一些賣早餐的小店開了門,還在忙碌地張羅著,放在門口的籠子上正冒著熱氣。
沿途我經過一家叫“心港”的咖啡廳,雖然大門緊閉,但我還是下意識地往裏麵瞧了一下,那是我父母開的一家店子。咖啡廳雖然地方不大,但卻裝修得別致典雅。在靠近門口的落地玻璃前有一套米色環形沙發,在客人不多的時候,媽媽經常會坐在那裏看書。而現在他們正在夢鄉。
沿著河堤走一段路,過了橋就可以很快到達學校了。我努力地想象著今天可能發生的事情,用來擺脫清晨那個不愉快的夢。
快到學校門口了,一個又尖又脆的聲音穿過人群從後麵傳了過來。
“小羲——等等我!”
我刹停了單車。不用回頭也知道,肯定是劉樂怡。
我轉過身去,看到樂怡正氣喘籲籲地向我跑來,肩上那個印滿了奇怪字母的大書包隨著她的腳步大幅度地晃動。一個暑假回來,她又改變了發型,把原來稍微有點卷曲的頭發變成了埃及妖後式的頭發,齊眉的劉海讓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她雖然不是一看就覺得漂亮的那種女孩,但卻很懂得打扮自己,所以對這個變化我一點兒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