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千尋哭著,瘦肖的身體像風中的樹葉,瑟瑟發抖,可能是也意識到這舉動在人類的心目中是很丟人的舉動,她羞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間……
紅粉大聲地問:“佳人!你為什麼這樣做?”
佳人沒有說話,紅粉手往腰間一探,七淚應手而出,毫無預兆地往佳人後背襲去,刀柄擊在佳人的背上,佳人悶哼了聲,整個人往前傾倒,雙手扶住了那張搖搖晃晃的桌子,嘴角溢出絲絲血跡。
這反而讓紅粉愣住了,雖然距離近,但以他的功力,也不至於躲過吧?他隻能看到佳人的側臉,痛苦地糾結著的眉頭,臉色更是蒼白的幾盡透明。紅粉失聲問道:“你為什麼不躲?”佳人蹲下身子,將掉落在地上,而紅粉因為震驚沒有及時收回來的七淚揀了起來,遞給紅粉,“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掉落了你的武器,不過,很感謝你用的是刀柄而不是刀刃。”說完,他慢慢地走了出去。
紅粉再次拿起了電話。
雖然進入精靈偵探所不久,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到問題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想要給花丫打電話。如果那個家夥在這裏,他應該能夠很好地解決這件事吧?可惜,電話仍然接不通,甚至連腕上的手表都留走了。紅粉懊惱地仰天躺在床上,“這到底是怎麼啦?這到底是怎麼啦?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整日沒有好好地休息過,剛剛睡的那一覺,又實在是很詭異的。他居然在這煩惱中,慢慢地進入了夢鄉。再醒來的時候,天色仍然是灰的,牆壁是灰的,連家具也是灰的。這灰色好像更加地濃重了,他艱難地走到外麵去,隻見那霧似乎更加地濃重了,基本已經到了不能視物的地步。“你醒了。”是狐千尋的聲音,果然,這霧已經濃重到對麵站著人,也不能夠發現的地步了。紅粉伸臂就抓住了狐千尋肩,更走近了一步,兩人才能夠隱隱約約地看清對方的臉,狐千尋的眼睛裏似有無盡的悲傷,她無語地凝望著紅粉,卻已經不再流淚了。
紅粉擔憂地說:“千尋,你怎麼樣?”
狐千尋說:“我很好。”說著,她把手裏的一束菊花伸到紅粉的麵前,“我本來是要給你送到房間裏去的,可是你既然到了院子裏,那麼就在這裏送給你吧。”這束菊花居然也是灰色的。他們如同走進了一張灰白色的舊照片,而且怎麼都出不來。狐千尋說:“漂亮嗎?”紅粉心酸地說:“漂亮。千尋,你真的沒事嗎?”狐千尋說:“我真的沒事。”紅粉說:“可是這霧,怎麼越來越濃了。記得佳人說過,我們所見的世界,就是你心裏,腦裏的世界。你很不開心對嗎?要不然,這狐巷裏的霧,怎麼會越來越濃,越來越濕呢?”狐千尋說:“是的,我很不開心,因為你們就要走了。”
紅粉心頭一喜,“怎麼?你已經找到了能夠出去的方法?”
狐千尋輕輕地點了點頭。“五百多年以前,我剛剛從我自建的小房間裏走出來的那天,就是這樣濃霧的天氣。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聞到了空氣裏不尋常的血腥味。佳人說,狐巷的狐族是梓潼帝君抓走了,抓到天上去受懲罰,我卻知道,他們還在這裏,他們沒有走,他們都被殺死了。他們的靈魂卻依然在這裏,就在這濃濃的霧裏,雖然我們彼此看不見,我卻知道,他們肯定是在這裏。”她忽然笑了笑,“其實我並不寂寞對不對?或者說,我不該感到寂寞……”
紅粉的嗓子幹啞,“千尋……”
狐千尋說:“我知道,我沒有權力讓任何人留在這裏陪我,而實際上,狐巷也是不允許有外人駐入的,所以,是你們離開的時候了。”
紅粉說:“不,不是‘你們’,而是我們,我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