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家(1 / 2)

安公公死後,城牆上人人悲慟,鐵鉉默然而立,隨後揮手下令,收拾殘兵,帶領隊伍走下城頭,與那被攻破的城門而出,列成一個很古怪的陣型擋在朱棣大軍前麵。

我不知道上十二衛還有多少人,可朱棣寥寥一眼便張口說道:“鐵大人,僅憑四千殘兵,對本王三十萬鐵騎,這一仗你怎麼打?”

鐵鉉拔刀,赫然是安公公派人為我趕製的那一柄麵子貨,就是輕飄飄的鐵片鑲了刀柄,刀身上雕了條騰龍,看上去挺牛逼,實際上隻有三斤多,當時我準備親自上戰場拚命,穿上二十多斤的盔甲連跑都不跑動,更別說揮刀砍人了。

見到這柄刀我才想起,鐵鉉是文官,也許他熟讀兵書,卻同樣不是上陣搏殺的料。

而他威風凜凜的刀指朱棣,沉聲答道:“往死裏打。”

朱棣長歎:“鐵大人,投降吧,我不責你之罪,更以二品大員相待,即便你不願入朝,本王也可以封你個陵官,去為安公公幾人守陵!”

鐵鉉嘿嘿兩聲,滿身盔甲也鎖不住他的猥瑣勁,他調侃朱棣:“你不是靖難麼?有什麼資格封我官位?”

朱棣回答說,本想效仿周公輔成王,奈何允炆已死,未有子嗣,本王隻好取而代之。

鐵鉉說:“你到底是周公還是王莽,日後自有分曉,我是鐵鉉還是李景隆,今日便叫你瞧個明白。”

心意已決,朱棣不在相勸,隻是揮揮手,身後便號角聲長鳴,沉悶的馬蹄聲響徹雲霄,身披鐵甲,手握鋼槍,腰挎寶刀,能與元蒙騎兵正麵對撼的燕王府鐵騎洶湧奔來,他們所帶來的震撼,鋪天蓋地的將一切摧毀,無論是攔在麵前的敵人,還是那誓死抗爭的十二衛殘兵的悲壯,都在一個衝鋒下消失。

除了震撼還是震撼,在大片鐵蹄之下,我們甚至不知道鐵鉉是被砍死還是被踩死,黑色鐵甲化為一股滔天巨浪將那些衣著鮮豔的親軍殘兵拍碎,微微濺出一簇血花,隨後也與塵泥混在一起。

鐵甲騎士沒有停止,攜裹著朱棣衝進皇宮,隨後便是震天的歡呼聲,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中打了幾年,但我們所知道的四年靖難之役,就在此時宣告成功了。

方航歎息,帶著我飄然遠去,一路高飛越過寬廣的應天城城牆,在小德子指點的亂葬崗附近,找了個土堆將我放下,又像鳥兒似的叼來許多枯枝野草,搭了個窩,兩個人頭就很古怪的藏在裏麵。

臉對著臉,不知道說什麼。

沉默良久才從皇城的悲痛中緩過來,我問方航,為什麼腦後裹了塊布?

方航苦笑道:“剁你腦袋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忒膽小,輪到我時,才發現自己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小德子剁掉我的腦袋,就讓小德子把我打暈,可這家夥拳頭沒勁,居然用花瓶砸我!”

我啞然失笑,有一搭沒一搭的與他閑聊著,商量以後的事情。

鐵鉉死了,我們卻依然沒有任何頭緒,找不到離開的辦法便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問題——頭身重合之後的生活。

別說不算太平的古代,就算是法律製度健全的二十一世紀,一下子拿出好多寶貝去賣,也難免會有人見財起歹意,何況小德子給我們的珠寶都打著皇宮的烙印,很難賣得出去。

換言之,再過幾天,我想吃個燒餅都困難。

我說既然咱們成功逃脫,就說明弄咱倆來的人不是朱棣,他不想虐殺咱倆泄憤,要不再飛回去與他談一談吧,咱倆把他二兒子會造反的事情說出去,換條命唄,我試探著給他發明一下電燈泡之類的,爭取當個有功之臣。

方航將牙齒咬得嘎嘎響,罵道:“你還真當自己穿越了?你信不信,咱倆現在回去,肯定被人當怪物殺掉,還是想點正經的吧,我可跟你說,三天之內,人頭不歸位,咱倆可就真死了,萬一那些士兵把咱倆的身子火葬,哦嗬嗬嗬”

方航一陣怪笑,讓我不寒而栗。

這一等便等到天黑,我都迷迷糊糊睡著了,是方航在我耳邊大喝才猛然醒來,他喊的是:“看什麼看,信不信飛出去咬死你?”

有人在看我們?

順著方航的目光看去,差點沒把我嚇暈了。

月光灑下,亂葬崗裏站滿了人,都穿著明代布衫或者長裙,有舌頭吐出半截雙眼暴突的吊死鬼,有腦袋破個大窟窿,沾著血跡的白乎乎腦漿亂灑的死鬼,還有些缺胳膊少腿,在地上亂爬的怪物,少有的女鬼中有幾個漂亮的,卻也是臉若寒霜,雙目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