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高油翁就是吳淵,方航沒有與我並刀子上,反而又將我提了回來,小聲問我,確定麼?
我指著不遠處猶自冷笑的高油翁說:“你看看,他都不否認。”
方航果真順我的手指看去,隨後,我便發現他的右眼皮輕輕跳動起來,他說:“我攔住他,你回去看看苗苗嫂子。”
我以為他自覺不是吳淵這數百年老妖怪的對手,找借口讓我先逃,正要說兩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的煽情話,他卻露出個苦澀的笑容對我說:“快回去看看,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那鄭重的神色和這副表情竭力想要掩蓋的東西讓我心頭一沉,拍拍他的手背,又撿起塊石頭向吳淵砸去,這才朝嫂子家跑去。
吳淵避也不避,伸手抓住我竭力擲出的石頭向我後背砸來,方航抬刀砍掉,我下意識扭頭望了一眼,便看見他撤掉上身衣物,滿帶興奮的晃動著肩膀,躍躍欲試,衝吳淵勾勾食指,又握拳送他一個大拇指,隻是指尖向下,輕蔑道:“被人趕下台的傻皇帝,你除了背後算計別人還有什麼本事?來來來,帶著你的兩個兒子跟我比劃比劃。”
之後又說了什麼便聽不清了,隻是擔心方航出事才放慢腳步,偶爾扭頭看一看,直到那兩具屍體張牙舞爪的向他衝去,方航震天狂笑,再一次的讓牛骨刀刀刃沾上自己的熱血,大力劈砍,將不知是丁三還是馮彪的一支手臂砍飛,又聽見他瘋狂爆喝出:“殺殺殺殺殺”我才徹底鬆了口氣。
當初朱允炆大費周章將我們騙到山頂,讓一支水師軍魂滅殺,而不是一見許祈的玉佩就直接翻臉搶奪,看來他也沒有把握能一舉拿下方航與許祈兩人,即便方航不是他的對手,但撐上一陣應該沒有問題,等我看了嫂子就來幫他,不過我也幫不上啥忙。
不知道方航又有了什麼念頭,讓我在這個時候回去,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幹啥就幹啥,別拖後腿就是最大的幫助,可進村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什麼,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或已經發生。
狂奔到家門口,大喊著開門卻無人應聲,我正要去鄰居家借個梯子翻牆而去,那大門上的一扇小門卻吱呀一聲,慢吞吞的開了。
漆紅的兩扇大鐵門,右邊那扇又嵌著小門,大部分農村人家常用的那種。
開了,可我卻沒有看到誰在開門,喊了聲嫂子也沒有回應,這時候,聯想到方航叫我回家時的臉色,我已經確信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牆根撿了塊磚頭,做出隨時可以砸出的動作,提著小心進去。
院裏靜悄悄,瞧不見哪怕半個人影或是鬼影,一切都保持著我們離去前的模樣,隻是沒了那個煢煢孑立,囑咐我一定要平安歸來的身影。
再喊,還是沒人出聲,我向裏屋走去,身後那小門卻砰的一聲鎖住。
沒人,也沒有能吹動小鐵門的狂風,我便知道這一定是鬧鬼了。
浮現在腦子裏的第一個身影就是被剁了腦袋的村長,他一心念著嫂子又對我們恨之入骨,肯定是趁我們不在跑來站嫂子的便宜。
當下我扔了轉頭,一腳踹開屋門,隻奔嫂子的臥室而去,便看到她呈個大字平躺在床上,沒有被束縛又睜著眼流下屈辱的淚水,小臉蛋慘白又透著絕望和屈辱,卻偏偏沒做任何掙紮。
如我猜想的沒錯,她身上果然趴著個人影,在細皮嫩肉的脖子處一路親吻著,而我連喊帶衝的進來,他卻恍若未覺,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情急之下也顧不上其他,我手背靠手背,雙手的六根手指相勾,大喊一聲:“鐵叉指。”朝這人的後腦捅去。
這是跟方航學的,總看他使,又聽說是打鬼最厲害的指法,便學了個虛有其表,其實真正的原理還是因為這種指法,能將人的氣血在一瞬間全逼到這六根指尖處,陽氣越旺,氣血越足,用起來也就越厲害。
本以為我是不行的,純粹是喊一聲嚇唬嚇唬這個死村長的鬼魂,卻沒想到六根勾在一起的指頭像捅棉花似的捅了進去,我甚至能感覺到指頭上傳來濕濕,黏黏的觸覺,好像真的捅穿頭骨,插進了他的腦漿中。
趴在嫂子身上,背對著我的人發出一聲慘嚎,身子不動,腦袋卻一百八十度的轉過來,而這時候,又沒有力道帶動我的手,仿佛插在虛幻中,隻是從他後腦變成了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