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道觀,取《道德經》第一句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聽名字就是個很有名的道觀。
可真正見了,簡直催人淚下。
山頂的一片碎石空地上,一座石搭的農家小院,院側有一片瓜果田地,院子倒是寬敞,養著雞和肥豬,許天領我們進去的時候,許福師叔正係著圍裙,手裏端著竹篾簸萁,咕咕叫著將糙米灑在雞圈裏,而許祈則與許玉對坐在小板凳上,他穿著一身粗布道袍,洗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手裏捧著個碗,見我進門便起身相迎。
他敞開雙臂向我走來,朗聲道:“哈哈哈,我的徒弟來了,咱們名道觀三代同堂,振興有望啊!”
我像個木偶似的任他擁抱,許祈還在我背上拍了兩下,察覺不對勁,轉頭問我:“怎麼了?見到師父不開心麼?還因為古董的事與師父慪氣呢?那也是沒辦法嘛,你張口就要唐朝文物,師父真的弄不到呀!”
方航看看四周,無奈道:“那事怪我,是我出的主意,現在我相信你是真的弄不到了。”
心情很複雜,我打量著小院的環境,對朵朵視而不見,看到那正屋之上掛著一塊破舊牌匾,是名道觀別院五個大字。
許祈問我怎麼不說話?
我看看院角裏,籬笆隔著的四頭大肥豬,戚戚然道:“不知道說啥。”
我知道名道觀在龍虎山地位不高,也知道我這個師門處處受人排擠,可恓惶成這個模樣可真是太過分了。
狗不嫌家貧,我也不是嫌棄,隻是前後的落差讓我有些懵了,許祈可是整天叫喚著不差錢,師父有的是錢...
踮起腳尖瞟了一眼許祈剛剛端著的瓷碗,清水煮白菜。
真令人心酸呐!
方航他們與我一樣的想法,他去逗了逗豬,再也忍不住了,躥回來問道:“許道士,你們名道觀也太那啥了吧?”
許祈問他什麼哪啥?
方航指指點點,說道:“老鼠來了都掉眼淚啊,你說哪啥?”
許祈恍然大悟:“你說窮呀?真是一群沒見識的小家夥,貧道可不是真貧,這就是個棲身之地,道觀可是相當恢弘呢,這裏是做給張繼業看的,我總不能把撈來的油水全露出來吧?小方航,這可不是我說你,咱們修道之人本就該餐風飲露,頭頂有片瓦擋雨,身上有粗布遮羞,足矣,住在宮殿裏的是皇帝,不是道士。”
福天下三位師叔無不點頭含笑,方航也送給他一個大拇指,說道:“可以呀,這心境夠高的。”
許祈揮揮手,無所謂道:“基本功,哈哈,你們要是不想在這住,可以去我在山下的房子,裝修的賊漂亮,比宮殿也不遑多讓了!”
感情他剛剛說了一通廢話。
尤勿已經等不及了,他問許祈,秦風在哪裏?
許祈說,秦風跟著我師祖還有我攆回來的三個傻師弟,在山腳的名道觀裏做功課,太陽下山才能回來。
他又指指圍牆說,院外的黃瓜和西紅柿就是秦風種的。
尤勿驚訝道:“許道長你厲害呀,廢物都能培養成才,啥時候培養培養我?”
我心說你比廢物還難培養,便聽尤勿又問:“他和王雨怎麼樣了?”
聽到王雨,我將耳朵豎了起來,許祈無奈道:“哪有什麼王雨,全他奶奶的是傀儡人,剛到名道觀就炸了。”
提到嗓子眼裏的心跌入腹中,我和尤勿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的淒惶,其實沒有人關心王雨和秦風能否白頭偕老,我們隻是不希望王雨死去,而今許祈說她是假人,真是讓我們受到了二次傷害。
一直惦記著這件事,上次我問許祈,他讓我來名道觀自己看,當時我就感覺糟糕,不敢再多問了,其實一直沒有來見秦風,也是心中有個預感,畢竟王雨的出現實在太離譜,她早就自殺,卻冒出一個同樣模樣,同樣姓名的女人,偏偏又出現在有愧於她的前男友身邊,這要不是鬧鬼,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王雨死而複生,秦風家裏有一尊四麵佛,隨後在李顯家,他老婆也是死而複生,家裏也有一尊四麵佛,隨後李顯被假老婆殺掉,我們便懷疑王雨或許也是傀儡人,但當時無法確定,因為有人弄出李顯老婆是為了讓我們中計,而秦風與王雨的重逢,卻是在我遇到劉蒼鬆的一年之前。
似乎沒有人會在一年之前在秦風身邊安插個間諜,除非他算到了我會在一年之後去北京救文靜。
那一次,在沒有確定王雨身份的時候,張雲帆便將他們兩口子領到小道協折騰了一場,說是有人在對付他劉副會長,隨後借機消失,領我去官賜村開棺,他明明是想跳出自己的困境,可後來我們又發現,他反而是中了朱允炆的計,隻是朱允炆也被別人涮了,他逼著張雲帆替他找棺材,結果張雲帆與五乘和尚不知道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