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見過的黑白二客就是信奉黑白無常的兩個活人,但那兩位又矮又胖,而我所見到的黑白無常戴著細長的高帽,身穿單薄的黑白二色長袍,連腳麵也遮住,便顯得十分高挑了。
長的也比較恐怖,雖然就是普通人的模樣但臉膛很窄,白無常麵色慘白,一條猩紅色的長舌頭垂在胸口,這本該是吊死鬼的痛苦死相,偏偏他眉眼裏盡是笑意,而那黑無常則鐵青著臉,眉重唇厚,雙眼瞪圓,好像跟我有殺父之仇。
白無常的帽子上寫著“一見生財”,黑無常的帽子上卻是“天下太平”。
這是方航跟我說過,黑白無常特有的標致,但他也沒見過,而且各地對無常高帽上的文字也不盡相同,有人說白無常的帽子寫著你可來了,黑無常則是正在捉你,還有就是白無常追魂,黑無常索命,或者活無常,死有分...
說法不一,但也許是黑白無常有好幾頂帽子?
最有可能的則是他們帽上的文字是用水書書寫,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字。
但有一點是公認的,就是白無常手持哭喪棒,替好鬼開路,黑無常抓著鎖魂鏈,專拿惡鬼。
此時拴在我脖間的狗鏈子就握在黑無常手中。
我驚叫一聲,黑白無常轉身,白無常嘲諷的笑著,黑無常則怒容罵道:“休要囉嗦,跪下趕路。”
我仍處於迷茫中,想不通自己睡得正香,怎麼一睜眼就到了這裏,更被黑白無常用鐵鏈拿下了。
黑無常見我不聽話,手腕一甩,鐵鏈便在我脖子上套了一圈,隨後他猛地用力將我拉到身前,白無常腳尖連點,如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靈動,轉著圈繞到我身後,先是一腳將我踹得跪倒在地,隨後哭喪棒重重砸了下來。
一根細長的竹棍,粘滿了白色碎紙條,但打在我身上卻好像狼牙棒,紮的生疼。
我頓時火起,爬起來用肩膀向後撞去,白無常側身閃開,黑無常再次揪鐵鏈將我拖到麵前,眼看他們又要動手懲戒,我趕忙叫道:“等一下等一下,不教而誅是為虐,你們先告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誰?難道我死了麼?”
黑無常冷哼一聲,說道:“每次拘魂都會碰到這樣的事,難道我還次次解釋不成?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停留到五更,想知道原因,到了陰曹問判官老爺吧!”
說完,他便揪著鐵鏈要將我拖走,我趕忙與他角力,同時叫道:“不可能,怎麼能是拘魂的?我根本沒有魂,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我身邊的白無常從衣服裏翻出一本青色封皮的線裝古書,翻了幾頁,用那好似太監般尖銳滑膩卻十分陰仄的嗓音問道:“閆四海,揚州人士,陽間明正統八年生辰,成化五年死忌,可是你?”
我好笑道:“我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明朝是十四世紀,你說是不是我,你看我衣服還看不出來麼?”
白無常隻是嘲笑,黑無常卻怒喝道:“油嘴滑舌,說是你便是你,容不得狡辯,跪下行路,不然現在就將你打個魂飛魄散。”
我說,你們抓錯人了怎麼還理直氣壯?我叫王震,不是閆四海,辦下這種跨越數百年的冤假錯案,信不信我去了陰間就舉報你倆?
黑無常眉毛一挑,怒容乍現,正是要動手的模樣,我趕忙抓住鐵鏈說道:“我可是龍虎山天師的弟子,欺負我,老祖天師不會放過你的,有本事你把我鬆開再給我一把劍,打得你們親媽都認不出,說了抓錯人,還要逞威風,我看你們是不想混了!”
黑無常怒極反笑,用力一抓,鐵鏈傳來的巨力將我拖到他麵前,鼻尖快要碰在一起,黑無常嗓音發寒的說:“龍虎弟子?好威風,好煞氣,傳我們拘魂的就是天師張孟陽,難道還能有錯?即便你們老祖天師怪罪下來,責難也先降到他兒孫頭上。”
為了呼應黑無常的威嚇,白無常又用哭喪棒打在我後背,鑽心的疼痛讓我半張臉都抽了起來,怒火攻心也顧不得他們是黑白無常還是牛頭馬麵,抬膝磕向黑無常的小弟.弟。
似乎他沒有弟弟,膝頭觸到的僅僅是堅硬的盆骨,但我麵前的黑臉還是驟然大變,也不知是疼還是怒,我趁機推開他,向後一踹,白無常橫臂在胸,雖然擋住卻也被我踹得後退幾步。
還當他們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也是銀樣鑞槍頭。
但我也不敢跟他們硬拚,逼開黑白無常之後,我將鐵鏈抽出黑無常的手中,轉身撒腿就跑,這鐵鏈的模樣與弄出的響動都很真切,但實際上沒什麼重量,脖子上纏兩圈,跑起來並不費勁。
沒有喝罵聲傳來,跑了幾步我回頭看去,黑白無常肩並著肩,默默站在原地,並沒有追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