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之魔女不會做夢。
即使夢到了,也絕對沒有記憶。
因為她出自本能地理解,隻要不是現實,就沒有任何意義。△
▲西區
豪華旅館“朱鷺”最上層“……那麼孩子們。開始吧。”
在巨大圓桌中央的老人,用土生土長的中國話宣布餐會的召開。這是在內部裝潢完成之後才被放棄施工,一家塗抹著悲慘色彩的西區旅館。
也就是這家“朱鷺”——現在,它作為管理西區組織的據點發揮著機能,變成了巨大的城堡。
在本應成為最高級中華餐館的旅館最上層。
房間布局和內部裝潢,連職責分配都照原樣利用起來的特殊空間。
被當成西區幹部們的會場使用的空間,同時給人以莊嚴且優雅的印象——但是一旦開始進餐,優雅的氛圍就瞬間轉化為汽化炸彈。
進餐中實行的各種“會議”。
——審議。
——評議。
——商議。
——論議。
——協議。
——密議。
——和議。
——謀議。
根據這些與進餐同時進行的各種“會議”之結果,西區緩慢地,也確實地轉變了姿態。
像是把擺放在圓桌上的料理分盛出來一般,他們隨心所欲地操縱著利益和勢力範圍,偶爾則是人命。
坐在圓桌旁的人,都被賦予了平等的權利。
於是——今天也開始了把島當作菜肴的酒宴。宣告開始的老人行雲流水般用手夾著筷子——將放在麵前的魚翅凍放入口中。
以最為年長的老人舉筷為信號,接下來坐在他兩邊的兩人也把手伸向眼前的料理。
於是,更旁邊的兩人接著更旁邊的兩人,圓桌周圍的參加者有序的波動優雅地散開。
波動到達圓桌一半的位置時,按順序出現的一位女性沒有吃飯,而是把裝著中國茶的茶杯送到口邊。
她身穿的旗袍隻有胸口像染上鮮血般擴散著紅色,其他部分全是純白的,簡直就像是一朵白色的百合花。
坐在圓桌旁的眾人都是東洋人,跟房內的氛圍相配合,像是將中國切下了一部分的氣氛彌漫著。
在這之中最為顯眼的白膚碧眼女性將視線投向圓桌上的空位。
在坐著十幾人的巨大圓桌上,隻有一個地方像是牙齒被拔掉般空著座位。於是——像是在等待她看向那裏似的,坐在對麵的男人出聲說。
“虧你還能優雅地喝茶啊,椅麗。”
聽到充滿諷刺的聲音,被稱為椅麗的女孩視線略微抬起。
這時映入她視網膜的,是一位擁有可怕的銳利眼神,以從臉到脖子都擴散著刺青為特征的青年。
他比椅麗還年長幾分,在年輕的同時還擁有相應的威嚴,這個有此風格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向同等資格的幹部椅麗說出諷刺的話語。
“我們的一位同胞獨自踏上了旅程,你的眉毛動也不動一下。”
“哥哥才是,一如往常地不識風趣。在悼念同胞的宴席上隻會說出諷刺之話。”
“不明白我心中洶湧澎湃的悲傷,是你那對藍色的眼睛有眼無珠嗎?”
他對於跟西洋人混血的同父異母妹妹說出含有差別對待的發言,而當事人則若無其事地回以諷刺。
“哎呀,對於哥哥的事,就算有眼無珠也足夠看穿啦,所以沒有問題。”
“你……”
嘴角浮現起的笑容還是老樣子,男人隻有眼睛嗖地眯起來,瞪著椅麗。
看到他們這副樣子,比貌似兄妹的他們席次更低的幹部們緊張起來,另一方麵,席次較高的人們對這一如往常的狀況毫不在意。
“真是的,既然是兄妹就關係好一點嘛,你們……唔咕……”
唔咕唔咕地讓口中料理蠕動著,幹部中的一人劉太飛像是在撫慰兩人一般出聲。他的席次比兄妹倆更靠近老人,身處地位也跟立場幾乎沒有太大差別。
他是個正如名字所示的圓滾滾的男人,球體狀的肥大身體在圓桌旁愈發顯得顯眼。
“……有閑情逸致插嘴別人的吵架,稍微節製一點如何?太飛。”
“節製……唔咕……節製就能長壽的話,比起吃到滿足肯定會先死掉。唔哇不妙。今天的魚翅凍太好吃了。怎麼搞的!”
用令人發笑的表情承受著諷刺,他暫且放下筷子,轉而看向兄妹倆。
“首先,今天我們特意聚集在此,不是為了來看你們吵架的。”
“沒錯。”
用正如低沉這個詞字麵所示的聲音給出回答的,是最開始打招呼的老人。
“麗凰,椅麗。把爭論的火種跟前菜一起咬碎了吞進自己胃裏吧。”
以圓桌正中被稱作“老板”的老人——嬰大人為頂點,管理著西區“流派”的黑手黨組織。
從大陸到這裏來時,他們暫且拋棄了組織的名稱,但是從根源上來看,他們跟本國數個巨大組織內的一道粗幹聯係在一起。
坐在圓桌上的十幾名幹部中,其實有一半都是嬰大人的孩子。嬰本人已經超過六十歲了,但是包括幹部以外,他實際上有二十四個孩子。
至於——麗凰和椅麗,也是分別來自不同母親,嬰的小孩中的兩人。
“……知道了。”
“抱歉,父親。”
被父親嬰大人指名的兩人,臉色不變地回以明白的意願。
本來這對兄妹在這頓飯中是不會在看對眼的情況下結束的。
確認了他們都已閉上嘴,老人把手放在桌上,用淡淡的口吻對兄長一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