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自己的妻兒,這是王明奎身為男人應當負起的責任。而王夫人做為妻子又將夫君視為自己的天,天若是坍塌了,自己還怎麼存活?
“老爺……”王夫人一聲悲鳴,撲進夫君懷裏,泣不成聲。
王明奎輕撫愛妻的背脊,等她哭了片刻後,才開口說道:“夫人,且莫悲痛,我這裏還有一件緊要的事需要你去做。”想起兒子倔強的性格,王明奎很難確定常林能不能順利將他帶走,必須讓愛妻再去看一看,才能放心,“夫人,你去看看業兒走沒走,這孩子太強了,我總是放不下這個心。”
王夫人止住哭聲,有些詫異的望著自己的夫君:“老爺,你……你不怪業兒了?”
“噯,自己親生的,好也罷,不好也罷,都是自己的孩子。子不教父之過,我也是有責任的。”王明奎歎了一口氣,轉而又說道,“其實業兒還是不錯的,很有我當年不服輸的性格,隻是他太叛逆了。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我別風頭,我們父子倆性格都太鋼,天生相克,難同一個屋簷啊!如果我過不了今天的這個坎,隻希望他以後能好自為之,走回正路,將來能給我王家光耀門楣,我相信他是有這個能力的!”
後院,通往前廳的院門口。
一個人影正低著頭急匆匆的往前疾奔,後麵一人緊追其後。
“少爺,你等等!”後麵緊追的人,大聲喊道。
被稱作少爺的人正是王繼業,此時的他一心要趕往前麵和父親並肩麵對匪患,當然不會理會緊追其後的常林的勸阻,所以並不停步,腳步反而更疾。
王繼業腳步匆匆,眼看就要走出後院……
院門口處,突然閃出一個人影,開口怒聲罵道:“畜生,你要做什麼?”
王繼業聞聲,心頭一震,抬頭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怒目圓瞪,堵在院門口。
要說依王繼業的混蛋性情,在這世上還真是沒有幾個人能製得住。他向來是我行我素,全然不把別人放在心上,套用一句現代的名言,那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然而,隻要是人就不可能真正灑脫到世上沒有一個在乎的人,母親就是王繼業心中最重的人。
從小到大,父親忙於生意,很少有時間陪著王繼業,都是母親在照料他。
在王繼業的記憶裏,僅有的幾次和父親有關的印象隻有責罵和體罰,而母親給予的是疼愛和憐惜。每當他受到父親的責罵和體罰時,母親就會出麵為他求情,雖然大多數時候,父親並不會因為母親的求情就饒過他,但還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抹溫暖。所以那時他發誓,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把父親和母親區別對待,對待父親當然是以牙還牙,對待母親則應是反哺還恩。
這種想法確實很混蛋,但是對於王繼業這個紈絝來說,反而認為這是恩怨分明,這就造成了後來他事事都和老爹對著幹的叛逆現實。
所以那時,父親找來先生教他識文斷字,他就課堂上睡大覺,在先生的背上貼王八畫像,故意把先生氣走;年齡大一些後,父親要他去學著打理生意,他就把各地賬目和貨物弄得亂七八糟,氣得父親把他趕出家門。他從此就混跡街頭,樂得自得逍遙。後來還是在母親的求情下,父親才把他找回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王繼業漸漸明白了很多事情,對父親的怨恨其實已經淡薄了。但是之前養成的驕橫霸道的行為習慣卻一時難以改正。有時他也會在心裏想,父親的嚴厲何嚐不是對自己疼愛另一種表現。自己小時候不懂事,心存怨恨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長大了,再和父親長此下去,良心終是難安。要主動和父親和解嗎?一來拉不下那張臉,二來已經成型的性格確實不容易改變。不和解,繼續下去又實在是良心難安,這也一直是困擾王繼業的一個難題。
王繼業對父親的情感是複雜的,而對於母親的情感就相對簡單了很多,隻有濃得化不開的溫馨。他曾經發誓將來要盡孝膝下,報答慈母的養育之恩。
今天家逢巨變,都是自己任性惹下的禍,王繼業的心裏其實也是悔恨交加。
他多麼想對父親說一聲對不起,但是卻遭到常林和母親的層層阻攔,連見父親一麵都十分的困難。
對於常林的阻攔,他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母親出麵,他就不能置若罔聞了。
“娘!”
王繼業叫了一聲娘,“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悔恨的淚水瀑布一般湧泄而下。
看著跪在自己膝前的兒子,王夫人一陣心疼,剛剛在前廳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現在馬上又濕潤起來,但是想到夫君的交代,也隻能硬起心腸,對兒子怒斥:“畜生,你難道還嫌鬧得不夠嗎?給我滾,滾的遠遠的,讓我看看你這個惹禍精離開家,還能有什麼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