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偏西,但是氣溫卻並沒有下降,反而悶熱的異常。
九泉山的西麵有一片雜木林,在當地算是比較大的了。此時樹林的樹木在悶熱的氣溫烘烤下,一棵棵耷拉著蔫巴巴的葉子,垂頭喪氣的。
林間有一條非常隱秘的小道,掩映在雜草藤蔓間。這小道是被附近村子裏的獵戶踩出來的,並不是常有人走的道路,所以很荊棘遍布,很是難走,甚至於有的路段都繞到半山坡上去了。
這時,兩個人步履蹣跚的在這條小道上緩慢的行進著。
“少爺,咱們這是要去那兒?”
常林手裏拄著一根木根,既把它當成是拐杖,又可以用來挑開道上的礙腳的荊棘藤蔓,緊跟在少爺身後。現在的天氣又悶又熱,讓人悶得呼吸困難,熱得汗出如漿,他後背的傷被汗水蟄得鑽心的疼,張著大嘴像拉風箱似的牛喘著。
“你怎麼樣,還能堅持嗎?”
王繼業沒有馬上回答常林的問題,而是首先對其表示了一下關心。
“我沒事,隻是少爺,你也是有傷的。”常林咬著牙,強忍著痛楚說道。
常林說得一點兒沒錯,王繼業的傷雖然沒有常林的重,關鍵是傷的部位太不方便了,這每走一步,屁股就像是在燒紅的鐵板或者是長滿尖刺的蒺藜叢中坐了一下似的,疼得人都不想再邁下一步。
常林是一隻手拄著棍子在走路,而王繼業卻是兩隻手拄著一根棍子,踮著一隻腳在走,所以走的更辛苦。
“那好,我們就先在這裏歇會兒再走。”
王繼業找到一處荊棘較少的地方,背靠著一顆大樹,停了下來。
常林雖然是很累了,但是見少爺站著,自己也不好自顧坐下,於是就站在了原地。
“你要是累就坐下歇著吧,不用管我,我這是坐不下。”王繼業指了指自己帶傷的屁股,苦笑著。
王繼業不能用屁股坐,常林不能用後背靠,這對主仆現在看上去可是有意思了,少爺靠樹站著,仆人反而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截樹樁上。
“少爺,咱們這是要往那裏走?”常林坐下後,再次向少爺詢問起來。
“我還沒想好。”王繼業略沉思了一下後說道,“常林,你怎麼想?”
“老爺之前的意思是讓您到縣城去找保德銀號的李掌櫃的,哦,對了……”常林說到這裏,從衣兜裏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遞過去給少爺,“還有這枚印章,少爺您拿著,這是信物,李掌櫃的隻認信物不認人。”
王繼業把印章接到手裏,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然後又遞給了常林,說道:“還是你先拿著,現在日本人主要的目標放在了我身上,東西在你那裏會更安全,要是我有個萬一,你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幫狗·日的得逞!”
“少爺……”聽到少爺說出這麼喪氣的話,常林心頭發急,“不管以後會怎麼樣,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然您怎麼對得住老爺……老爺為您而……”
“放心吧常林,老子沒那麼容易就被小日本兒整死,老子命硬得很!”王繼業眼神深邃的說道,“為了我爹,為了我娘,為了給他們報仇雪恨,我也不會讓狗·日們的整死我,我要整死他們!”
伏牛山。
原先關押小茄把兒的那個小院,現在已經成了趙老伯和小茄把兒兩個人共同居住的地方。
自昨天清晨滿心等著姐姐來搭救的小茄把兒等了個空,原本因充滿希望而歡欣興奮的心,就一下子因失望而頹喪起來,直到現在整個人看上去還蔫搭搭的。
有趙老伯在“張少掌櫃的”麵前給求情,小茄把兒現在已經恢複了一些自由,至少不再被繩索捆著了。但是這並不能使他高興起來。
無論小茄把兒走到那裏,趙老伯都會亦步亦趨的緊跟著。
“老頭,你總跟著我,煩不煩啊!”小茄把兒一邊往會議廳的方向走,一邊衝跟在身後的趙老伯發著牢騷,“都告訴你多少次了,我不會逃跑的,你怎麼還跟。”
趙老伯並不為小茄把兒的話所動,仍然緊跟著,說道:“放你的時候,我是和張少掌櫃的打過保證的,我得看好你,直到那天你醒悟了,不再想著回到你那個土匪姐姐身邊當土匪,我才能放心。”
“嗤——”小茄把兒恥笑了一聲:“老頭,你說看不起我們當土匪,那我問你,你們賴在山上不肯走,那你們現在算什麼?”
小茄把兒一席話把趙老伯問得啞口無言。
牛脊嶺,會議大廳。
高橋在長桌邊站著,俯看著一張桌子上攤開的地圖,門口有兩個手下把守著,以防王家的下人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