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1 / 3)

挑選特警隊員是嚴格的。由於警務戰術逐漸係統化、專業化,隊員的選擇對特警隊來說至關重要,這裏並沒有絕對規則可供遵循,但也有一些普遍性的適用要求。比如體格健壯,意誌堅強,機智聰明,因為任何笨蛋都會拿著槍衝過一道門檻,但特警隊員就得是知道如何評估狀況並會分析罪犯行為的人,而且還必須要懂得計劃、會說明他的計劃、會組織他的計劃。警務素養也是關鍵中的關鍵,那些有著良好警務素養的隊員,即便在體力和精力消耗怠盡後仍能保持頑強的戰鬥力,當行動受挫進展不如意時能夠保持冷靜,幽默感是最值得欽佩的個人品質。另外,每一名隊員還必須懂得團結他人,能夠與隊友緊密地並肩作戰。堅決不用喜大好功愛出風頭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即便有兩下,也往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亮兒在局政治部陳幹事的配合下,費了不少功夫。他們先是在局直屬隊選,發現合格即便是勉強合格的人才並不多,於是擴大範圍,包括退伍戰士,從城區分局到郊縣分局去尋找,足跡走遍每個基層所隊,最後總算湊了一個80多人的預備隊,再經過嚴格篩選,至多留下20人,因為特警隊沒有大兵團的作戰任務,人不再多而在於精,到了那時金陵SWAT才能閃亮登場。

選拔特警隊員的條件是亮兒拿出初步方案,經政治部再三斟酌,幾易其稿,最後經老爹首肯的:首先考慮的是綜合素質,政治合格,沒文化不要,和文革時正好相反,知識越多越好。選拔特警隊員,不是選學毛選積極分子,不怕你一身的毛病,就怕你沒兩下子。李幹事負責考察隊員們的政治素質,亮兒負責警務素質考察。倆人配合還算默契,不過吵過幾次嘴。

亮兒對陳幹事說:老陳啊,咱們是在選特警,不是選政治家選活動家,隻要不是文盲就行了,要是都按政治部的規定可就難了,咱中國從古至今也沒見過幾個文武雙才的,即便有,大多也是小說裏的虛構人物。

陳幹事不讚成亮兒的觀點,便反駁道:這,你就孤陋寡聞了不是?中國曆史上文武雙全的人可就太多啦,比如宋朝的辛棄疾,文的不說,單身上的功夫就了得,他單騎深入敵營,把叛徒給捉了回來,還有唐朝的那個呂洞賓,不僅文武雙全,而且人品也高尚。一日洞賓居山中茅舍讀書,忽然來了個漂亮女子,聲稱迷路前來求宿。繼而,女子百般挑逗洞賓,夜逼共寢,可人家洞賓兄啥態度?居然坐懷不亂,坐懷不亂啊。那漂亮女子也邪乎,反複折騰了三天三夜,才無奈離去。你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沒文化,武藝再高強,不過赳赳武夫一個,做不了大事。

瞧著陳幹事吐沫星橫飛的樣子,亮兒便繼續裝傻,一本正經地說:胡扯,我隻聽說過狗咬洞賓兄的故事,沒聽說洞賓兄坐懷不亂,有這傻瓜?哪有英雄見美不腿軟的?你就給我瞎掰吧。

陳幹事說:你看你看,這就你的不是?

亮兒搶過話題不扯了,言歸正傳道:其實啊,綜合素質很難衡量,若非要弄個量化就顯得刻板了。比如神槍手,有靶場和實戰之分,三點一線固然沒錯,但在短兵相接時就沒準了。有一個很久遠的故事,說的是剛解放那天,一位老警與一個小劫匪不期而遇,他衝鋒在前,一看傻眼了,人質和劫匪裹在了一起,用槍不是沒機會,也有絕對把握,問題是別誤傷了娃兒啊,因為被解救目標受到傷害就意味解救行動的失敗。那位老警沒在那兒瞄準,否則迂得非讓人笑掉大牙不可,再說那個劫匪也不會做靶子甘等著你,於是那老警抬手一槍打掉樹頂上一顆鈴鐺果。動作並不複雜,但有兩個實際意義,一是震懾了劫匪,告訴他小命給他留著哩,否則就別怪咱不客氣啦,二是人和槍是個統一體,這個統一便是人們常說的綜合素質,在實戰中表現為戰鬥力。你給說說,在這起成功解救人質的行動中,到底人重要還是武器重要?

這……你就別考咱啦。陳幹事好像忽然明白了啥,指著亮兒罵道:操!你狗日的在給誰說故事啊?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毛遂自薦很重要,有句老話說:你願意幹的事,就一定能幹好。特警隊就需要這樣的德行。有個毛遂自薦,讓亮兒和陳幹事有些撓頭。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二丫經常翻弄老爹的文件包,無意中發現局裏正在招募特警隊員,她一一對照條件,覺得自己很有勝算,於是找到隊長自己的大姐夫亮兒,要求應聘。亮兒上下打量她一番,沒搭她的茬,意思很明確,女性隊員政治部沒這個安排,再說女隊員不合適,各國特警隊也無先例。二丫犯了倔勁兒,去找陳幹事,找政治部,轉了一大圈,回過頭來又去找政治部主任。這回主任不給個話是走不了啦,可市長的大千金,誰做得了主呢?他想了想還是把皮球扔給了亮兒。這麼做看似踢皮球,實際等於政治部已經開口子了,皮球剛一脫手,主任便為自己的疏忽後悔莫及,他沒想到竟讓一個丫頭片兒給逗了。

亮兒這幾天也是盡量躲著二丫,因為小姨子跟你大姐夫較勁兒,做大姐夫的就沒便宜的時候。二丫有了政治部主任的那句話,心理沒啥好抖嗬的了,開始攤牌了。她一早將亮兒堵在家裏,將門反鎖上,鑰匙攥在手裏,不給個說法別想出門。此時正是上班上學時間,二丫這麼一鬧騰,於無形中將全家老少給綁架了。

二丫坐在沙發上,拿著鏡子左照照右照照,不急不慢地描眉抹唇膏。亮兒坐在對麵,他知道攤牌是遲早的事兒,二丫耍賴卻叫他始料不及。亮兒火急火燎的。士兒是二丫從小抱大的,平時跟二丫最近,他嬉皮笑臉湊過來,附在她耳朵邊小聲說:小姨,今天可以不上學在家玩兒啦,嘿嘿……二丫咪笑著向他擠了一眼。春兒、喜兒嘴裏邊叫著“小姑,小姑”邊跑過來:小姑,為啥生氣啊?我們陪你玩。喜兒咬著耳報告說:小姑,告訴你一件事啊。她神色極為認真:春兒哥昨天撒尿讓小朋友和泥巴的,真的,你不信?二丫睨一眼春兒:淘氣!二丫摸摸他倆的腦袋,有些得意,兒童團員都擱自己一邊站著哩。

大丫拎著坤包過來,勸道:小妹,有話好好說嘛,哪有大姑娘成天舞刀弄槍的呀?二丫翻她一眼,沒搭話,對著鏡子,不急不慢地左照照右照照。

亮兒憋在那兒抽煙,他沒煙癮,平時一般不抽。

勇兒還是那德行,見出不了門,幹脆拿本書倚在二丫身邊看起來。

老媽看不過了,放下手裏的抹布,批評說:二丫,你過了吧?全家人都讓你攪得出不了門,像話嗎?再說女兒家也幹不了特警那活兒啊。

二丫一下火了:媽,你這是性別歧視,女人得幫著女人說話不是?哪有跟男人坐一條凳子的?

老媽生氣了,臉一拉說:這話說得咋這麼難聽?沒聽說女人非要幫著女人的,即便要幫,也得看啥事兒是吧?

二丫根本不想討論誰幫誰的問題,不管老媽說啥她再不搭茬了。老媽管她要鑰匙,她不給。全家人沒轍,都呆在客廳裏出不了門。

此時,門上輕輕響了三下敲門聲。這聲大家都熟悉,是給老爹開車的駕駛員來了,他每天按部就班地在院門外候著。他見已經大大過了時間,便過來看看是咋回事兒。他又敲了幾下,見沒人應,隻好左顧右盼地擱外站著。

老爹在樓上看文件,不知道樓下有一出,敲門聲提醒了他。他便收拾一下,走了下來,見大家神色詭異地站著,便順嘴戲謔道:喲,都在啊,是喝早茶還是開早會呢?他並不要求應答,也沒人搭理他。他徑直走到門口開門,門鎖打不開,又試幾下,還是打不開。喜兒跑過來彙報說:爺爺,爺爺,大門讓小姑給鎖上了,誰也出不去了。春兒倚在小姑的身上,白眼瞪了喜兒一下:二報大隊長。老爹回過頭來再看看正對峙的亮兒和二丫,他似乎明白了啥。這幾天,二丫到處找人應聘特警的事兒,老爹聽說了,家裏四個娃兒,二丫是他最寵的一個,從3歲玩槍起,幾乎是溺愛。許多人想做事,不是他們不行,是缺乏一種堅持到底的決心,所以最後總一事無成。而二丫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秉性不多見,特警隊需要的不就是這樣的人嗎?所以他打心眼裏是支持的,還是那句話,咱趙家的種不當警察誰當?可想想又不便直接發話,有亂朝綱之虞,要是有人能給個提議就好了。老爹沒有說話,隻嘿嘿地望著亮兒和二丫傻笑。

翁婿倆也是心有靈犀,亮兒知道丈人爹的態度了,他掐滅煙頭,繃著臉皮問二丫:行嗎?

二丫收好鏡子,慢條斯理地反詰道:沒用咋知道不行?

會啥?

二丫以守為攻:廢話!會啥你不知道?

行!試用三個月。

二丫針鋒相對道:別說仨月,就是三十個月、三百個月咱也是微微一笑。

亮兒冷冷道:你就吹吧。

一場家庭麵試,在一片反對聲中宣告結束。

大丫無奈地搖頭說:這行當,就沒見女孩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