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1 / 3)

此役,用時1.5秒,消耗子彈4發,至戰鬥結束,槍口上還冒著餘煙哩。大功告成,這為老爹和老爹所領導的警隊贏得了極高的聲望,啥老子英雄兒好漢啦,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啊,雲雲。評價有點意想不到,但幾乎眾口一詞。在老爹潛意識裏,子承父業的應該是峰兒和勇兒,結果都是廢物,倒是叫二丫給接上了,這讓老爹生出些許慰藉。

二丫已經26歲了,不知啥原因,也許大多不敢攀高枝緣故,她至今仍孑然一身。這可急壞了老媽,她開始托熟人拜朋友廣泛地為二丫張羅對象,很有些選駙馬的架勢。結果雙方一見麵,不是男方嫌她太個性化,就是她嫌那男人沒爺味兒。自從二丫出大名後,慕名而來的越來越多。警隊生活單調而乏味,那些大小子們便紛紛溜到特警隊泡上十分八分,他們最大願望就是看一看青春靚麗的女特警。那時特警是個新行當,女特警在他們的眼裏個個都是那麼漂亮。於是他們有事兒沒事兒總愛和這些女特警們“瞎掰”,大男大女們擱一塊兒能掰出個啥?掰來掰去掰久了,自然會擦出一些火花來。

和二丫掰的人多得有一打,但二丫卻沒看上一個,依依呀呀就掰弄過去了,她單單看上了治安隊長寶兒。寶兒和她同年同月生,也是同年同月加入警隊,個頭足有一米八,是足球隊大前鋒。二丫和寶兒掰上之後,相互都有了舍不掉的苗頭了。每當市局組織足球賽事,即便寶兒找幾個弟兄踢著玩,二丫不管有事兒無事兒,也總找些借口去看。球技未必脫俗,大多是個心情,而球場邊最忠實的粉絲估計就屬二丫了,一場比賽完事兒後,她總是拍紅了掌心,喊啞了嗓子。看得出來,這一回啊,二丫真的被寶兒給迷上了。寶兒也不失時機地頻頻電話和二丫約會,能躲避人們視線的城牆頭上和公園深處都留下了二丫和他成雙成對的身影。很顯然,二丫和寶兒如烈火春風般地戀上了。

知女莫如母,首先發現火苗的當然是老媽。

以前二丫沒談的時候,除非在隊裏值班,一般都呆在家裏。她和侄兒侄女的關係親密無間,玩玩這玩玩那,說個故事唱支歌,可自從二丫烈火春風般地戀上後,情況發生了許多莫名的變化。比如她隔著個把禮拜才回家一次,就是回來了也呆不上多久又匆匆地走了。這時,她身上充滿了一種青春的活力,這種力量非常神奇,它讓她變得匆忙起來,她的臉色泛起了紅暈,神情始終處在瘋癲高熱狀態。這讓老媽疑竇叢生,她便念頭一閃,計上心來。

這個雙休日,二丫照例給老媽打電話說,這兩天在局裏待命,需要備勤就不回來了。二丫放下電話不久,老媽又給特警隊值班室打了一個電話說有事兒找二丫,值班警察挺親切地說:二丫姐沒有備勤任務,早走了。

哦——老媽心裏嘀咕。她沒有聲張,便包了素菜餃子讓大孫子春兒給小姑送去。春兒是個大男孩了,起初,他不太情願參與這種事情,後來老媽偷偷地把一張10元錢塞到春兒的口袋裏,春兒才高興的離去。春兒的父母峰兒和琴兒都在大別山當幹部,他們對春兒的管教鞭長莫及,重任很自然地落在了奶奶肩上。所謂隔代親,其實多指管教得少溺愛得多,那年婆媳發生的撫養之爭,也正是這個原因。而峰兒和琴兒夫妻倆對一雙兒女的管教大多隻能體現在寫信上,男兒窮養女兒富養,便是其中的核心內容。老媽可顧不上這些說頭,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親骨肉,幹嗎非要分得這麼絕?在她的觀念裏,爺們兒兜裏要是沒個錢兒那成啥樣啊?再說,家裏也不缺這十塊八塊的。

春兒得到奶奶的獎勵,就如兒童團員剛剛接受了一件光榮任務似的情緒飽滿地來到了小姑的宿舍。宿舍都是4人一間,今天是雙休日,不備勤的都回家了,而備勤的都在隊部裏窩著呢。因此,在這聊無人跡的時光中,二丫便和寶兒暢所欲言地談情說愛了。春兒哐哐哐費了很大勁才敲開小姑宿的舍門,他先看到了寶兒,寶兒麵色紅潤,頭發淩亂。春兒一看啥都明白了,也沒叫一聲,把飯盒往小姑手裏一放,轉身便逃也似的走了。

這種事兒,春兒朦朦朧朧地難以啟齒,一開始他並不想跟奶奶說出真相。老媽就哄他:春兒,你實話實說,等過一陣子,奶奶給你買隨身聽,就是索尼原裝的那種,不信?奶奶啥時騙過你?春兒經不住奶奶的誘惑便把看到的一切都說了。老媽愣了下,隨後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當晚,老媽會同老爹、亮兒、大丫幾位大員坐等二丫回來,說是一定要見底。二丫回來得很晚,進門時已經過了12點,她見全家人打著哈欠在等她,知道難逃一劫,說不說是早晚的事兒,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幹幹脆脆,於是就招了。

老爹和老媽當時沒有表態,次日早晨一上班,老爹把電話打給治安處長,說是要了解一下寶兒的情況。幾個子女的婚姻大事老爹沒過問過,也許有客觀原因,即便像勇兒這樣30的人了,他也沒說啥。其實這種事兒,老爹想得很開,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主地義天經,過日子是倆口子的事兒,做父母看著般配有啥用?當初自己閃婚妻子,也沒征求過誰的意見,現在不是很好嗎?可這次有所不同了,二丫是他最歡心的一個,老媽又在後麵盯著,自然也就往心上去了。了解的情況很快報了上來,寶兒的父母是工人,本人成分學生,熱血男兒,表現不錯,26歲當上科級幹部,相當於正團,隻是家境貧寒了一些。

所謂很好隻是老爹一人之說,沒有第二人。但熄燈上床之後,老媽跟老爹吹了風,一致認為這門親事不合適。老爹老媽晚上在床上躺下後經常商量家裏家外的事情,有許多重大和不重大的決定就是在枕頭邊兒做出的,他倆先是否定了寶兒,接著就選擇了軍兒。軍兒是老戰友的小兒子,老戰友在省裏當副省長。老爹老媽一致認為副省長的小兒子娶副市長的小女兒符合常理才是門當戶對。

老爹一個電話打到當副省長的老戰友那裏,兩人先是哼哼哈哈地扯了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年舊事,很快就將議題轉到正事兒上。兩位老戰友心心相印,遂即達成共識,讓兩個“老小”成雙配對。

寶兒是改革後加入警隊的,幾年前就認識了二丫。他從警察學院畢業,學的是治安管理,又從事治安管理,算是科班出身。寶兒參與過“83嚴打”後的曆次嚴打,很快成為一名久經考驗的公安戰士,他歲數不算大,卻是局直屬治安隊的元老之一。寶兒和所有治安警一樣,見多識廣,情感上有堅強也有脆弱之時,這幾乎是警察無法逃脫的情結。

按常理,寶兒這樣的性格,不太會討女孩子的喜歡,但他確實贏得了愛情。因為他的性情已經贏得了二丫的理解和溝通,況且,他又是那麼的風華正茂。那時有個通例,每逢開大會、搞活動正式開始之前,都要來上一段拉歌比賽,就跟部隊裏的排與排、連與連之間似的,比誰的歌聲亮,比誰的歌聲整齊劃一,這隊唱罷那隊起,此起彼伏,而每個隊的氣勢如何,往往取決於有啥樣的指揮。寶兒便是在這樣的場合下脫穎而出並引起二丫注意的。他站在隊伍的前方顯得特別的出眾,就跟中央樂團李德倫李大指揮家一樣,指揮動作簡潔明了,一招一式都踩在樂點和節拍上,其固有的氣質展現無遺。寶兒是機關方隊的指揮,在他的指揮下,二丫唱歌時,可以說是全身心地投入,這時她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是愉悅的,唱到高潮處,她會盈出激動而幸福的淚水。

二丫窮追不舍很快便俘虜了寶兒,寶兒在那些美好而難以忘懷的日子裏也這麼認為,二丫是他理想中的佳麗。兩顆渴望的心緊緊貼在了一起,小河邊、大樹下、城牆上都留下了他們幸福而愉快的美好時光。

如果沒有老爹老媽的橫加幹涉,二丫和寶兒在以後的歲月裏,肯定會成為一對手牽著手的生活伴侶,但他們料想不到的是,這時,軍兒插了進來。

其實在軍兒出現時,寶兒仍是有機會的,如果這時能果斷一些,再果斷一些,弄個先斬後奏啥的,造成事實,老爹和老媽能把她倆咋地?估計也不會有啥脾氣。正是他的優柔寡斷,斷送了他和二丫的美麗愛情。二丫也曾向他表露過快刀斬亂麻的意思,可這就已經超越了女孩子的心理極限,而他的猶豫不決,使出身卑微的人缺乏自信的劣根性在此時暴露無遺。他還黏糊地說:眼下國家正在大發展,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咱們年紀也不算大,這時結婚恐怕早了點兒吧?

一個“優柔”就夠悲哀的了,還加上“恐怕”二字,在他麵前,二丫真的沒脾氣了。

老爹老媽把自己的終生大事安排給了軍兒,二丫已經明白無誤地感到啥叫專製蠻橫。那天下班後,她找到寶兒,進行攤牌,寶兒卻一籌莫展,居然還在二丫麵前留下了懦弱的淚水。二丫使出最後一招:那我們就私奔吧。寶兒身子一哆嗦,膽怯了,他抖顫著身體用同樣抖顫著的聲音說:讓我考慮一下,讓我……我倆再考慮考慮吧。

私奔需要勇氣,需要對未來和眼下的許多細枝末節進行通盤考慮,私奔本身沒啥複雜,不過一走了之,但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寶兒想到這裏,無語了。二丫無望地擁住寶兒。她此時又恨寶兒又愛寶兒,她一直在想,要是寶兒有一點兒老爸身上的那種豪氣,她就是“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也不回讓老爹老媽的企圖得逞的。她傷心的哭了,她邊哭邊緊緊地抱住寶兒,寶兒成了她的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