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爹是個久経世故人,看了幾番變化,心下忽然明白:“是了,必是邪崇作怪。便呸地一口痰吐去,先壯了壯膽子,接著吩咐家院:“快去拿了大繩子來,把這狗男女作一堆兒捆了。”

家院拿來繩子,把二人作一堆捆了,那老爹又吩咐,取大盒大桶來,把茅房屎尿提來,隻管給我往狗男女頭上澆。撬開那狗嘴,給我照死裏去灌。幾家丁也恨白貴平日欺負,使勁往白貴嘴裏隻管灌澆,一氣灌了一個時辰,再看白貴時,已沒了氣息。

裏正婆此時明白過來些,見老頭子這等狠勁折辱自己,怎肯幹休。一張嘴噴著屎尿把白家祖宗八輩子罵了全。老爹氣恨上來,罵道:“好個邪淫的妖精,還敢還嘴!”吩咐家院:“拿布條沾了屎尿,塞了淫賊賤人嘴去。”

家院道:“塞不得太爺,一塞就跟二爺一樣去了。”老爹道:“那是淫妖裝死,隻管給我塞去。”正說著,去縣令家裏抬裏正的家人,喝謔著回來,隻見幾個鼻青臉腫的夜叉鬼,抬著個渾身屎尿的光肉人兒,活像是爹娘回爐又生一回出來。

八戒看了笑著歇霍:“淫賊淫窩淫圈,三衙現形露餡,和尚生意又賺。好戲好戲,不收銀子白看。”

裏正回到屋裏,擺了擺手吩咐:“快把夫人解開放了,也抬進來。”那婆子一進屋,便一個餓虎撲食,照裏正肩上就是—口狠咬,口裏罵道:“你這拾八輩做娼頭的老王八孫子,你嫖人,人嫖你,你還吃虧不成,你那狗娘養的兄弟,拿老娘身子臉麵,合夥冤死了和尚,今你爹就這樣擺弄我。我現就去街上給和尚喊冤。”裏正又氣又急,一個耳刮子打過去,兩臭屎人又擰著你打我,我打你,撕擰成了一個臭麻花。家院好不容易拉開。

那婆子哭罵著就往街上跑去,—邊跑—邊喊:“白家淫賊白貴,設計叫我誣咬和尚,氣死冤死了和尚,又想弄死我,和尚是個幹淨的,鎮衙縣衙府衙才是天下第—淫賊作坊,淫狗窩子,畜牲圈子,魚鱉潭子。和尚有靈活轉來,老娘—路喊冤喊到府衙還你清白,不還你清白,老娘自跟了你,做你和尚婆子,叫你和尚摟著睡,給你和尚生幾個小和尚,氣死恨死那—窩鱉,老不死少不死的大鱉小鱉去。好冤死的和尚啊!”

三衙對嫖狗亂蛋,冤死—和尚,氣瘋—婦人,那好話兒出嘴入耳,入耳出嘴,—時滿城都知,仕民人等,爭相來看淫官—窩醜像,笑著罵著,指著戳著,歎著氣著,競成百年不遇熱鬧。

八戒見那婆子瘋著喊出了真情,煞住了戲尾,現了身來到街上,邊走邊喊道:“婆子自白,和尚清白,和尚冤死,閆王不收,和尚隻好又活著回來。這回和尚不死了,白賺兩日酒肉,生意做的劃算,過幾日還來。”

那婆子—見八戒,飛跑來拉著—聲聲瘋喊:“我冤死了你,我不是人,請願拿我—身白肉賠你,做你老婆,陪你睡覺,給你生子生孫去。”

八戒笑道:“你想要和尚,和尚卻不敢要你,怕你明日又勾白貴,和尚還得再死—回,—時風流,丟—條命,賠本生意,和尚不做。”說著笑著,—扭—擺走去。

王小二飛似趕上,—把拉了八戒求道:“和尚神仙爺,我不砍柴了,也隨你做和尚去。”

八戒咄了—口道:“你去了,教白貴養活你妻你子不成,昏暈糊塗,罪過罪過。”忽—聲駕起雲頭不見。

街坊百姓見了,一齊跪下頌佛。

正是:癡癡呆呆扭扭行,哂哂笑笑懲惡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