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眼前老人的手中輕輕托著一個黑色小瓷瓶,其上還泛著五顏六色的啞光,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毒性,竟把瓶身都腐蝕成這樣。
在小瓶拿出來的那一刻,整個天心閣一層變得更加昏暗,仿佛附近的空間的光線都被它吸收過去了一般。
鑲嵌在地麵正中的那盞青燈中的火焰忽然猛地跳動了一下,種種力量從其中加速流出,使牆壁之上顫抖不定的光影紋理重新變得穩定下來。
老人桀桀怪笑,“這是一枚七心蝕骨丹,服下後便會附著在人的骨骼之上,假如一月之內沒有得到解藥,便會蝕穿你的骨骼,使你全身化為一灘肉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昊心中一凜,冷冷問道:“前輩此是何意,莫非是信不過小子不成?”
“非是不信,隻是此般才更是穩妥。”老人搖搖頭,“你若真拜入天淩宗門下成為真傳弟子,便是老夫之後見到你都得讓你三分,若是此番對你毫無約束,隻怕我們之間的交易便如鏡中花水中月。”
陳昊心中氣憤莫名,從一開始就被這人逼迫服下三粒魚龍丹,若不是佛珠器靈顯化,怕不是被活活炙烤而死,此間事了,竟又要自己服下這毒丹,一旦服用,生死豈不是扯線的木偶一般,任由由對方掌控?”
心底下思緒萬轉,苦苦想著應對之策,老人卻也不急,雙眼之中精光流動,嘴角似笑非笑,靜靜等待陳昊做出決定,在他看來,對方的選擇從一開始便已經成為定局。
不合作,那就不要想活著從這天心閣離開。
時間如流水般靜靜地從二人身邊緩緩淌過,老人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雙眼中已經彙聚了淡淡的殺氣,全身的氣勢像是一座大山般狠狠壓迫過來。
陳昊額頭上滑落一顆汗珠,飛速的墜落在地麵之上,濺成無數晶瑩碎片。
“夠了!”老人出聲喝道,“小子你究竟有沒有想好,這丹藥是服還是不服?”
陳昊悚然一驚,知道已經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擇的地步,正想硬著頭皮拒絕,心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
“服下它,有我護佑,此丹還傷不得你!”
陳昊大喜,因為他聽出這是那天玄寶珠器靈藏空法師之音,這活了無數年的老古董,雖然經受重創仍然手段無窮,既然他如此說必定有把握化解眼前這丹藥的毒性,不由心中大定。
“好吧,我服!”雖然卸去心頭大石,卻也不能讓對方看出,他緊咬著嘴唇,一臉不甘的接過黑色小瓶,手中卻猛地一沉,想不到這小瓶看起來很輕,想不到拿在手中足足有千鈞之重,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材質煉製而成。
他輕輕打開瓶塞,奇異的是,竟然沒有一絲異味朝外傳出,甚至還不如當時所見的噬魂丹顯示的種種異象。
陳昊卻並沒有放鬆,眉頭反而皺得更緊,無色無味,說明此丹的毒性已經完全聚斂,一旦服用爆發起來,便如洪水滔天,能瞬間衝破巨堤,使整個人命喪黃泉。
他歎息一聲,倒轉瓶口從裏麵傾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丹藥,晶瑩剔透,仿佛是一顆剛剛從海中采出的珍珠在日頭照耀之下散發著淡淡七彩光華,觸手微微清涼,一點也不像什麼至毒之物。
果然越是毒性猛烈的物品外表越是豔麗。
陳昊沒有猶豫,指尖輕輕夾住這顆“珍珠”,輕輕的放入口中,後者入口即化,他全身一震,目光冷冷的回道:“前輩這番可滿意了?”
“好!”老人幹笑數聲,“吞下至毒之物還能如此鎮定,果然不愧老夫所看中之人,小子且放心,隻要你將我要求之事順利完成,解藥自然不會耽誤了你的,不然天淩宗仙師震怒,怕是如我也吃不消來。”
“希望如此。”陳昊淡淡回道。
老人身形一頓,麵色抽動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複。
他轉過身,佝僂的身子蹣跚著向一層閣樓中央的青燈走去,猶如一個風蝕殘年的普通老人。
陳昊看得分明,那雙略顯渾濁的雙眼之中閃爍著點點晶瑩,充滿著對某種事物深深的眷戀,他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或許這老人如此做,也有著不得不為之的苦衷?
他猜之不透,搖了搖頭,瞥到此景雖然將他心中對此人的怨恨衝淡了一絲,卻還遠遠不能抵消。
老人伸出充滿褶皺的幹枯右手,輕輕的搭在那盞青燈之上,低喝一聲,燈焰猛地一漲,將他全身照得綠瑩瑩的,如似一頭猙獰的鬼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