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卦象中風雲攢動,電閃雷鳴,殺機密布,一步一斷魂,看來這座城池果然會有大難,不過不在最近,而是在數年之後,想來是那雲洲距此太過遙遠,即便是成就元神法身之輩跨越重洋來到此地,想要做好萬全準備,也尚需費上好一段時日。不過解鈴尚需係鈴人,此番變故乃是之前那位年輕人引起,我得把他找到,這人身邊有高人守護,或許亦能與其商議應對之策。”鴻影道人伸手將嘴角的血珠抹去,口中喃喃自語。
他將銅質羅盤珍而藏之,轉而拿出一個簽筒,筒內裝滿一根根紅漆頭竹簽,他雙指一拈將其中一根取出,咬破中指指尖,在上麵刻畫出道道血色符文,真元催動,道道光芒從符文中激射而出,泛起三寸紅芒,隨風搖曳。
道人輕叱一聲,手中竹簽刷的一聲被擲出,墜落於地忽然生出纖細的四肢,迎風長成二尺多高的身軀,雙眼轉動,仿若成了精怪一般,他右手所持的布幡一震,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其上泛出道道三色彩霞,看來也是一件飛行法器。
“靈幡開道,簽兵引路!”道人一聲輕喝,身形微動,已是躍至長幡之上,他將那簽兵安放在幡頭,後者全身發出吱吱響動,細細手臂微舉前方,不停變幻著指引的方向,腳下布幡呼嘯破空,不過片刻便消失在雲層深處。
……
一處高約百刃的斷崖半空忽然發出“砰”的一聲炸響,數塊巨大青石崩裂墜落,聲音在雲層回蕩不已,一個之前在崖壁上攀爬的人影瞬間沒入崖壁內不見,這身影是一位年輕男子,他全身衣衫被崖壁荊棘與尖銳石塊割得破破爛爛,因此顯得有些狼狽,不過奇異的是,他的肉身上卻是一道紅痕都沒有留下,仿若之前那些草木都擁有靈性一般刻意避開了他的身軀。
這是一個一人多高的石穴,大約有一丈方圓,顯然是之前那些青石崩裂形成的凹陷,男子微微有些氣喘,胸膛起伏不定,手中還殘留著一片沙痕,他喃喃自語道:“法師要我找到一個僻靜之處,說是有十分緊要之事要與我分說,我想若是在河底會有遊魚驚擾,若是在山巔則有鷹隼盤旋,隻有在這絕壁之上開辟出一個小小石穴方能如其所願,隻是我既已劈落巨石築就棲身之所,為何法師卻還沒有顯化其身?”
疑竇才生,卻見身側光華一閃,一名身披袈裟寶相莊嚴的僧人悄無聲息的站立一側,眼中光華流轉,重重金色幻影蘊含其中,一旦與其凝神對視,很容易就會意亂神迷,陷入重重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這僧人便是那天玄寶珠的器靈藏空法師,而石穴之中另一人卻是那從滔天魔陣中僥幸脫身的陳昊。
僧人雙掌合十道了一聲佛號,“恭喜施主成功融納那朵無上業火,從此世間汙穢規避自身,誅邪不近,再無心魔滋生之虞。”
“全仗法師成全。”陳昊感慨一番,“小子也是九死一生,這才僥幸將這朵業火煉化,虧了這朵火焰並未凝練到完全火候,不然小子萬萬不能將其收服,或許等待著的是百骸齊燃而死。”
他回想起之前經曆的種種,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記憶回溯到數個時辰之前,當時這朵業火剛剛被法師打入他的額頭,他便立刻收束心神,也是僥幸進入了空靈之境,可這業火何其霸道,若說空靈之境便是一個心靈避難所,那麼業火便是這間避難所之外立著的一頭巨大無比的凶獸,它怒吼連連,身軀狠狠地撞擊著整個房間,震得天搖地動,房屋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聲響,仿若隨時都會垮塌,給屋內之人帶來一場噩夢。
業火燃燒的是周身的汙穢與邪惡之念,若是識念純淨,靈台透徹,前者便無物可燃,起到薪盡火滅之效,陳昊悟透此點,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自身,洗淨了整個靈台,耗費了近兩個時辰,這才將業火收歸己用。
藏空法師嗬嗬一笑,口中讚道:“佛主慧眼看透三千世界,他所選定的傳承之人又怎會差,豈會連一朵尚未成型的業火都無法收服?我之前之所以未曾與你相商便將此火打入你身,便是早就料定這番結果。”
“法師過獎了。”陳昊謙遜回道,“之前法師說有要是與小子相商,要我找一僻靜之地,如今小子身處懸崖絕壁之上,應該無有外人侵擾,此時可與我分說緣由?”
藏空法師歎了一口氣,神色變得有些灰敗,周身光華明滅不定,衣衫袖口處的那個須彌法陣之上隻有點點光華殘存,腳下虛浮如影幻動,仿若隨時會從這個空間消失一般,與之前的寶相莊嚴簡直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