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踮起腳尖,越過小船朝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隻看見月影橫臥,一朵朵浪花將其擊碎成繁星點點,閃爍不定。
他臉上透出一股焦急之色,不由開口朝著這艘破舊的小船高聲喊道:“老人家!老人家!把船靠過來可否?”
“誰啊!天晚了,不過河了,待明日吧!”那名艄公揭了揭戴在頭上的破敗鬥笠,微微抬頭瞅了這方一眼,口中不耐煩地應道。
“等不得了!”陳昊搖了搖頭,口中再次喊了一聲,身形一躍,如同一隻大鳥一般從江麵上躍過,腳尖在水麵輕點,一朵淡淡青蓮立在足尖,幾個起落,身形便穩穩地站在了木船之上,船底水波蕩漾,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朝著遠方傳遞而去。
艄公猛地掀開頭上的鬥笠,右手抓起一截折斷了的船槳,豁然站起身來,全身哆哆嗦嗦,戒備不安的問道:“是誰?我就一個糟老頭子,身上並無長物,不值得你如此惦記的。”
陳昊聞言,知道自己此舉怕是驚嚇到了這老人,擺擺手溫言道:“老人家莫怕,我並不是那些前來劫財的歹人,冒昧上船,隻是想問一些問題,若是你能知曉提點幾句,在下感激不盡,自然會立時離去。”
“什麼不是歹人,這艘船是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乃是我的私有之物,你這麼噌的一聲就上了船來,分明就是存心不良!”老人聞言怒聲喝道,斷裂的木漿豎在胸前作勢欲打,言辭激烈,眼中全是敵意。
“這……”陳昊沉吟一聲,微微皺起眉頭,心下對這名艄公的激烈反應有些疑惑,按理說若是平常百姓,見到一些高來高去的武者,表現得都會誠惶誠恐,即使心中不滿也不敢宣之於口,眼前這人卻像是有著什麼依仗一般。
他狐疑的盯著這人的目光,後者卻是閃爍避開,像是心虛在遮遮掩掩什麼,側耳細聽,甚至能聽出對方胸膛那急促跳動的心。
“不對!”陳昊暗道一聲,若真是一個半點武藝都不會的村夫,到了這般遲暮之年,心跳聲不會如此磅礴有力,定是身具元力者喬扮!
他目光淩厲,死死盯著這名艄公的左臂,忽然冷笑開口:“老人家的這隻手臂為何一直縮進衣袖中,莫不是天冷怕寒?這種天氣不妨事的,頂多清晨時會起一些霧氣,隻要在船頭燒一爐火自然無礙。”
老人一愣,身形後退半步,口中道:“多年的隱疾了,一吹風便針紮的痛,隻能緊緊包在衣衫內,便是撐船也得墊上一層厚厚的布帛,不然絕對使不上力氣。”
“是麼?”陳昊眼中道道寒光流轉,淡淡應道,“若是有隱疾的話那就更該拿出了,其實實不相瞞,在下略通醫術,既然老人家身體不適,何不給我看上一看?”
說完他跨上前一步,伸手抓過老人的左手臂,用力一扯,隻覺手上一輕,低頭看去,卻發現那哪是什麼手臂,分明是一根相仿長度的潔白蓮藕,而那名艄公卻是搶上一步,急急忙準備躍入水中。
“厲嵐丘,果然是你!”陳昊冷聲喝道,一道劍光擊在船側,邦的一聲將船舷削去很大一塊,使得這艄公探出船外的身形再次逼了回來,他把臉一抹,全身骨骼爆響,恢複之前的容貌,卻不是之前在曠野上布下大陣的厲老頭又是誰?
這人臉色煞白,連連咳嗽都帶著血絲,看來被天雷擊中左半邊身軀,已是將其傷得不輕。
他被識破身份,眼中閃過一絲驚惶之色,恨恨喝道:“小子,你難道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就不怕我兄長尋來報複?”
“怕,我當然怕!”陳昊淡淡回應,目光變幻,卻沒有露出半點如口中所言之意,他冷笑開口:“可我更怕你回去了立時就告訴你那兄長,將我的一身形貌與功法特異之處描述出,那我才是處境堪憂呢,還不如直接殺了你,雖然會使那魂晶炸裂,照樣能通知你兄長你的死訊,可他一時半會卻不會知道殺你的究竟是誰,我隻要謹言慎行,照樣能每天逍遙自在!”
話音方落,空月劍錚鳴一聲,順手撩起一道淩厲光華,便欲加至敵手之身。
“慢!慢著!”厲嵐丘連忙擺手,喘著粗氣喊道,汗如雨下,墜落在木船之上,濺成無數晶瑩。
陳昊冷冷看了這人一眼,劍勢微微一頓,已劃至了離對方足尖不到半寸遠近,道道淩冽寒意從氣息中傳來,使得這名厲姓老人汗如雨下,墜落在沐川之上,碎成無數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