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隱閣中走出,整個空間一亮,陽光灼熱的氣息刷刷落下,肅清了他從閣中帶出的汙濁,使得門內門外兩個天地。
陳昊晃了晃腦袋,一掃心中淤積的陰霾,朝著那喬易指點的方向的走去,那是一個小小的丘陵,一個蜿蜒小道盡頭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幾棵桃樹種在道路兩旁,雖然已經過了盛開的時節,但由於山頂彙聚了數條大地靈脈,元氣遠比外頭要濃鬱,使得那時綻放的芳華仍然掛在枝頭搖曳,而沒有零落成泥碾作塵。
一潭清泉在木屋旁邊,照映出天邊白雲朵朵,深邃清澈如同一顆從天而降的寶石一般,泉水形成涓涓溪流從丘陵上流下,兩個身影正卷著褲腿赤著腳丫站在溪水之中嬉戲。
陳昊淡淡一笑若清塵,順手拈了一枝桃花,快步走了上去,悄然站在這兩個身影旁邊,口中吹出一道勁風,花瓣頓時漫天飛舞,如同一隻隻粉蝶幻動一般。
“呀,好美的景色。”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倩影輕輕轉身,露出一張素白清秀的臉,卻不是那鄭心穎又是誰?
“大人,原來是你!”鄭心穎眼眸中光華閃動,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顯得欣喜莫名。
“大人,你可算來了,我跟妹妹一直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情,直到那喬掌門親自將我們接上山門中這才微微放心。”
那少年鄭寒星聞言也轉過身來,一張瘦俊的臉龐上密布汗珠,頭上銀絲舞動,眉心處的血色蓮花印記此刻非但沒有讓他看起來煞氣逼人,反而增添了一些妖異之美。
他神色也是有些激動,雙眼中光華流轉,仿若那夜色天幕劃過的顆顆流星。
陳昊微笑頷首,心中對這對兄妹的質樸純真之心讚歎不已,相比而言,自己雖然大了他們不過十歲,卻感覺仿佛有數十年的滄桑,一顆心的棱角早就在各種經曆中學會了潛藏,隻有到了必要之時才會重新展出鋒芒。
“心穎,寒星,我擅自為你們做了一個決定,希望你們不要怪我。”陳昊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雖然不忍打破這一刻的溫馨畫麵,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身負大敵追殺,他在此處久待上一刻,隻會給這對兄妹增添一分危險。
“什麼決定?”鄭心穎臉色一暗,幽幽問道。
“你們不是一直向往仙道麼,我與那喬掌門溝通過,他已經同意你們兄妹二人在此留下修道了。”
“真的?”鄭寒星眼前一亮,驚喜出聲,可他馬上卻又皺起眉頭,口中喃喃說道:“其實我想跟著大人一起修習,能學到一絲半點皮毛便已足夠。”
“人人都有自己的道,但有的道適合傳於世人,有的道卻隻能獨自闖蕩,我的道便是屬於後種,它並不適合你,強行習練成就寥寥不說,隻會白白毀去自己的天賦。”陳昊搖了搖頭道,“我在你眉心種了一絲我的道痕,隻讓你有所借鑒,映證所得,不要拘泥於一條蜿蜒小路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康莊大道。”
“大人,你要我們在此學道,自己卻要走了麼?”鄭心穎察覺敏銳,一雙眼中已經蒙了一層淡淡的霧氣,經曆了一番事情,她的一顆少女心懷已經對眼前之人產生了濃濃的依賴,因此才會如此不舍。
陳昊心神一震,緩緩垂目,歎息一聲,“是,我馬上就要離開南疆前往中土了。”
“為了避開那靈武宗的追殺?”鄭寒星開了靈竅,自然是一點就透,明晰了前因後果,他攥緊雙拳,臉上全是不忿之色,怕是早已視那宗門為生死大敵。
少年眼中的道道寒光不加掩飾,自然被陳昊收入眼底,他搖搖頭道:“你們修為如今還很淺薄,千萬不可魯莽行那報仇之事,隻要安心在這點離宗中修煉,定然會有飛上枝頭,衝入九霄的一天。”
兄妹二人重重點頭,那鄭寒星突然想起了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木屋中,片刻後捧出一個劍盒,盒中白光皚皚,正是那把空月。
“我們兄妹被那喬掌門安置在此,他見我手中的寶劍沒有劍鞘,於是給我尋了一個劍盒,說是千年桃木精雕煉製而成,能夠很好的隱藏此劍的鋒芒,現在大人既然來了,自然是要物歸原主。”鄭寒星誠摯說道。
陳昊伸出手輕輕將空月拿起,指尖輕彈如水般的劍身,發出“叮”的一聲悠揚清鳴。
“好劍!”他歎息一聲,“以此劍的材質應該不止僅僅上品法器的境界,上次吸取了不知名魚獸的一身精華卻隻解開了部分封印,露出了道道鋒芒,可餘下的封印無論我如何探尋卻是找尋不出,也罷,我肉身境界再次突破後,此劍如今的狀態與我並無大用,便是伸出雙指,照樣能彈破金戈,不如便贈予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