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葉小天與展凝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生起幾分狐疑。
葉小天心想:“這家相公堂子裏居然還有女人?莫非這裏水旱兩路的生意都做?”
展凝兒心想:“又是一個沒羞沒臊的臭男人,有手有腳做什麼不好,居然做皮肉生意。”
兩人鄙視了對方一眼,齊齊邁出腳去,前腳剛剛邁出門檻,忽又覺得不對,二人不約而同地再度停下,扭頭看向對方。借著門口懸掛的燈籠,二人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葉小天看著展凝兒:這姑娘麵如滿月,眼亮眉長,珠圓玉潤,卻又不失水靈俏皮。那小模樣兒……好麵熟啊。
展凝兒看著葉小天:眼睛靈動有神,尤其嘴唇唇形秀美,真要讓女兒家見了都要嫉妒幾分,難怪能在相公堂子裏做皮肉生意。唔……不過……他的模樣兒有點麵熟啊……
“啊!是你!”
葉小天和展凝兒不約而同地認出了對方。
“這個殺千刀的,擺了我一道,還讓我在徐公子麵前丟醜!如今終於落到我手裏了!”
展凝兒火冒三丈,馬上伸手拔刀!
葉小天當機立斷,隨即雙膝一屈!
“不要啊!英雄!”
葉小天“卟嗵”一聲,果斷地跪倒在展凝兒身前,抱住了她的大腿。
展凝兒的嬌軀頓時一僵,雖說她風風火火有點男人婆性格,可她還真沒被男人沾過一手指頭。
以前的展凝兒就沒拿自己當女人,也沒有過談情說愛,再者說,作為赫赫有名的“黔之虎”的三虎之一,也沒哪個男人敢招惹她。
如今她迷上了徐公子的溫文爾雅,有心托付終身,卻也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展凝兒固然懵懵懂懂的不知情愛滋味,徐公子那種方正守禮的君子自然也不會及於亂。
今天突然被人一下抱住大腿,展凝兒不免有些發慌:“你……你快放手!”
葉小天心道:“這姑娘凶狠的緊,我才不放手。我若放手,她順手給我一刀,我就死翹翹了。我這樣抱著你,你動刀就得濺一身血,哪個女孩兒不愛幹淨,嘿嘿……”
“咦!好有彈性,好結實呢。沒想到這麼一個假小子似的女子,身上竟然還有一股子很特別的香味兒……”
“你往哪兒摸呢?”展凝兒又氣又羞,抬腿一踢,葉小天“哇”地一聲慘叫就飛了出去,好在這姑娘大腿酥軟,一時使不出力氣,要不然葉小天這一下骨頭都得斷上幾根。
這時展凝兒那大表哥灰溜溜的跟著兩個苗家大漢走過來,一見這般情形,隻道葉小天也是“蟾宮苑”的人,馬上上前表功道:“表妹,不要髒了你的手,我來教訓他。”
展凝兒橫了他一眼,道:“邊兒去,要你管!”
展凝兒拎著刀,慢慢走到葉小天身邊,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似笑非笑地道:“山水有相逢,小子,你沒想到還有遇到我的這一天吧?”
葉小天幹笑道:“是啊,我和姑娘……還真有緣。”
展凝兒臉色一冷,咬牙切齒地道:“還從來沒有人能把本姑娘耍得團團轉,你小子有本事啊,嗯?今天你既落到我的手中,說吧,你想怎麼死,是清蒸還是紅燒?”
葉小天輕輕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既已犯在姑娘的手上,要殺要剮,我都無話可說了。”
展凝兒冷笑道:“裝可憐?當我是被騙大的麼?”
展凝兒手臂一揮,刀鋒高舉,葉小天忽然閉上眼睛,仰起頭來。
清亮的月光照在葉小天的臉上,他的眼睫輕輕地眨動,似乎就要流下淚來……,雖然始終也沒流出淚來。
葉小天用極悲涼的語氣道:“難道姑娘就不想知道我當初為何欺騙姑娘,如今又為何出現在這裏嗎?”
展凝兒的刀驀地定在空中,凶巴巴地道:“這我倒是聽那姓楊的說過,不是你與人家府上的婢女私奔,被人一路追殺麼?當日我怎麼隻看見你,卻不曾看見與你私奔的那個小女子?”
葉小天歎了口氣,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實我也是那人家的仆傭,我和娘子從小青梅竹馬,雙方父母就為我們定下了親事。誰知多年以後,我那青梅竹馬的小妹子出落成了一個俊俏大姑娘,老爺竟然起了色。心。”
葉小天唏噓道:“他都六十九歲了啊,卻硬要棒打鴛鴦,奪我所愛!我的父母因為年邁,已經辭工返回故裏,隻剩下我一個人在楊府裏做事,再說我一下奴仆,拿什麼和老爺爭?”
女兒家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終身大事,以己度人,最痛恨的就是有不能終成眷屬,而那棒打鴛鴦的惡棍,自然也就成了她們最痛恨的對象。
葉小天作為一個票友,不知看過多少場情情愛愛的戲,一旦戲曲中出現這樣的內容,台下坐著的那些大姑大娘、媳婦丫頭,無不痛罵惡棍,為那被迫分離的小兒一掬同情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