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下,一名少女推開吱嘎作響的院門,隻看她年芳七八歲的樣子,一身寬大灰白色長衫外衣,明眼一看卻是一件大人的衣物。腳下穿著漏指的軟底布鞋,腰間緊緊的用草繩挽了活扣,襯出嫋嫋娜娜的腰肢。袖子被挽到肘間,漏出白皙的手臂,卻與粗糙的小手顯得極不相合。一頭烏雅雅的青絲上插著的一支普通的桃木簪。少女關上院門,將木桶重新費力的提起,但顯然有些重,竟讓她一步一搖地蹣跚著向前走,此時白嫩的小臉蛋早已被憋的通紅。
少女將大半木桶的清水倒進大缸裏,看了看還隻是半滿的水缸,揮起衣袖擦掉頭上的汗水,又重新提起木桶。
這是一個有著五六十戶人家兩百餘人的村子,村子中隻有一口水井座在村東洛家祖祠的南麵,井沿上滿是滿是碧綠的地衣。每家每戶都會幾口缸,大缸盛水,小缸盛米麵等。此時的洛家村炊煙嫋嫋,晚風徐徐,村周圍的莊家地裏忙完活的農人也三三兩兩的歸家。
少女把水桶係在繩子上扔進井裏,晃動繩子,見已注了大半桶,便把繩子的另一頭攥在右手裏,然後右臂繞上多餘的繩子,開始吃力的提起水桶。及到一桶水上來時,右臂早已滿臂的於痕。少女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表情,仿佛這些傷痛和於痕跟他沒半點關係一般。
“嘎吱”一聲響,少女急忙手中的燒火棍,正要站起,就看到一身穿麻衣頭戴帽冠的中年男人正神情落寞的走進來。
“爹,回來啦,肚子餓了麼?不過還得等一等,飯馬上就熟。”少女本想問今天的生意如何,家裏已經沒有米下鍋了,但看到爹爹的神情,就知道明天下鍋的米又沒著落了。
男人也不答話,在少女的幫助下解下背上的木箱,活動了下有些酸脹的肩膀,便坐在剛解下的木箱上,木箱上帶著餘溫烘的男人有些難受,但卻顧也不得那麼多,因為少女正站在男人的被後輕柔地給男人按摩著肩膀。
過了好一會兒,肩膀已不怎麼酸痛了,男人才轉過頭拉過少女示意讓她坐下來。看著在微弱的燭光中顯的很是消瘦的女兒,男人鼻頭頓時一熱,淚水險些湧出來。
“雲兒,今日爹爹在城裏看到李府的告示了,他們要請一名帳房,爹爹就去應招,卻正巧遇見當年的一名同窗恰巧在李府裏當管家,所以通過他爹爹別選上了,明日就會去上工了。”男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我問了管家,他說府裏的丫鬟已經夠多的了,而且還是家生子,所以..並不缺女童。”
“嗯”少女應了一聲,她已經知道了大概,“那爹爹,雲兒怎麼辦?”
“雲兒,爹爹去了李府之後可能一個月都不能回來一趟,而你小小的年紀獨自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想將你在城裏找個大戶人家做丫鬟。這樣,既不會餓肚子,咱父女倆卻時不時也能見上一麵,你認為如何?”雖然他跟本不需要征求女兒的同意,但是自從妻子死後,他早已和女兒相依為命,雖然他還頂著個秀才的名頭,卻因為不懂謀生而使的這個家漸漸的破敗,以至如今連買米的錢都沒有。
少女輕輕的“嗯”了一聲,她知道回不回答都是一樣,這個家已經不能維持基本的生計了。也許爹爹做帳房,而她去做丫鬟是現今最好的選擇,雖然那樣就意味著從此她的性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但若不如此最終不是餓死也會被賣入青樓,因為自從上次跟隨爹爹到城裏被沐春院的老鴇看見,便要買她入青樓,並向爹爹言明入青樓的種種好處,最後被爹爹氣憤之下狠狠的刪了一巴掌之後就揚言以後爹爹再也不會接到活,那老鴇的態度異常的蠻橫,當然,青樓妓院的背後肯定都會有大人物,所以老鴇放出話後沒人會為一個窮秀才得罪那老鴇。而她要是進入一個大戶人家裏做丫鬟的話,頂多苦點、累點,但她不拍吃苦,因為相比挨餓卻要好得多了。而自己的結局也無非是長大後會被許給家裏的奴才,終了一生,若有幸被主人看上或許還能做個小妾,但無論哪種,總可以填飽肚子。既然如此,她還能有什麼好拒絕的呢。
倆人默默地吃完清可見底的米粥,少女服侍了爹爹睡下之後,她才揉著酸酸的胳臂靜靜地躺在床上。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年了,在前世,他是個男人,叫蕭宇,在大學畢業之後剛找到工作正要迎來他的美好人生時,卻被病魔奪取性命。“先天性心髒病”,醫生預計他活不過20歲,但他不信命,所以他一直快樂的活著,除了不能受刺激和勞累,他一直和周圍的同學一樣,甚至沒人知道他身患先天性心髒病,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身死的人。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就在他24歲的那一年,他安詳的死在自己的床上。
他似乎經曆了很久,在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一切都變了,當意識到自己穿越且變身為女人時,他笑了,是幸福的,是苦澀的,上一世自己雖然病魔纏身,但其實在二十多年裏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大的煩惱,相反家人、老師都給於自己最大的溫情、嗬護,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帆風順,所以,他已沒有什麼遺憾,對死亡也早已看的很淡。但,既然老天讓自己複生在這個世界,那自己就要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