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蔡端著咖啡伏在陽台上,張開手任由冷風從指間穿過。這風冷得不像夏日裏該有的。他抬頭望天,整個夜幕都充斥著鬼魅,陰氣籠罩了整座Y城。
難道有鬼道異寶在此出現?
頭頂的風鈴輕響,蔡蔡嘴角勾出微小的弧度,輕聲道:“不知哪位朋友到此?”
一整微風吹過,寬大的陽台上突然出現一位古裝少女,少女身穿淡黃曲裾,簪釵佩環,明眸皓齒青絲垂肩,左邊眼角一點淚痣更添幾分柔媚。
蔡蔡轉身看她一眼,瞄到少女眼角的淚痣,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右眼角的桃花痣。
少女屈身行禮道:“魏公主婉宮。”
聽到她的名號,蔡蔡盯著她手腕上的暗青色花紋,調笑著說:“《九歌》中錄入的魏國公主隻有清商一人,何來魏公主婉宮之稱?”
《九歌》乃是世間祭祀巫女一脈的譜係記錄,而少女手腕上的暗青色紋路則是眾所周知的巫女印記。
綰宮輕柔的聲音如同淙淙泉水,蜿蜒流淌中不知不覺就入了心間。
魏國公主綰宮與清商乃是一對雙生姊妹花,當年是綰宮早逝,卻因為與清商的特殊牽連而一直留在了她的身邊,一直陪伴清商成長,當日清商成為祭祀巫女,她竟然也同時獲得巫女印記的承認,所以才有她這個不在《九歌》記錄中的魏公主婉宮。
蔡蔡默默地撤下心間的防禦,隻是尋常談話就已經有了魅惑人心的能力,這個婉宮在巫女一脈中也算天資不錯了吧?
“那不知道你來我家有何貴幹?”
綰宮再次屈身行禮,感謝蔡蔡今天對張淩煙出手相救,中午若不是他叫醒張淩煙,張淩煙可能就這樣被魘住,沉淪在夢境之中,下午也是他阻止張淩煙上靈車,如果張淩煙踏上靈車,後果最少也是魂不附體。
蔡蔡喝了一口咖啡,語氣平淡地說:“要謝也是她自己謝,關你什麼事?”
綰宮頓了頓,才開口道:“她與我同為黃帝後裔,她不知世事,我卻不能視而不見。”
蔡蔡聞言笑了,看著她說:“道謝我收到了,還有事嗎?”
他的言下之意當然是讓她沒事兒快走,可惜沒能如願。
“確有一事相求,”綰宮頓了頓,繼續開口道:“如今張淩煙危在旦夕,還請先生出手相救。”
蔡蔡微微眯了下眼,問:“什麼叫危在旦夕?”
當日秦軍水灌大梁城,清商攜其弟奉爵與死士逃亡,最後為了不累及其弟,自戮而亡,婉宮就此沉眠。爾後斷斷續續蘇醒過,每次時間都不長,但是她總能感受到奉爵魂魄的呼喚。
昨日她的本體輾轉落入張淩煙手中。因為發現張淩煙體內蘊含巫力,她借了張淩煙的身體,召回了她弟弟奉爵的魂魄。可是這中間出了一些問題。
蔡蔡盯著她,輕聲問:“什麼問題?”
綰宮語氣愧疚地說:“奉爵在大梁城中逃過一劫,可是亡國公子能有什麼好下場,他曾是方士徐福東渡所攜3000童男女之一,秦嬴政死前將東渡一幹人等全部陪葬於自己墓中。此次招魂儀式可能驚動了墓中某一位,那位在張淩煙身上做了印記,索惡鬼鎮其魂,使幻境惑其心。張淩煙再不醒過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嗬。”蔡蔡輕笑著說:“你開玩笑吧?論驅邪招魂,誰能強過你巫女一脈?”
綰宮麵露慚愧。
魏氏乃是玄器一脈,而張淩煙卻是昌意一脈,昌意一脈下有一支動用巫力時雙目重瞳,有聯通陰陽之效,而正好張淩煙就是。然而世人鮮少知道雙目重瞳還有一種用法,隻要用秘術就可以加強溝通陰陽之效,化重瞳為鬼門,雙目重瞳之人必死,是為活祭。那人卻不知為何知曉此秘術,想憑此逃出墓中困陣。
蔡蔡皺眉,必死無疑?何止必死無疑?鬼門豈是好開的,看看外麵這群魔亂舞的勁頭,若是鬼門大開,方圓百裏即成鬼蜮好不好?
“怎麼救?”
“隻要將她喚醒,我便能將已經開上一線的鬼門關上?”
蔡蔡瞪著她:“你說什麼?已經開上一線?”
綰宮點頭。
這裏千方百計想救她,張淩煙卻是沉淪不自知。
張淩煙躺在草坪上,秋日的陽光穿過鬱鬱蔥蔥的桑葉在她身上撒上星星點點的金色斑點,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窸窸窣窣如同耳語,鳥叫蟲鳴,好不自在。
那天車禍醒來,她就發現自己又回到那個古代,身邊依舊是黑袍皮甲的男子,而這次並沒有像前兩次一樣沒多久就回到自己的時代。而她也發現自己之前連續短暫穿的竟然是一個光滑柔嫩的藍男子!後來她知道了那個黑袍男子叫藎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