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份的時候,天氣漸漸轉涼,七月半的中元節,有祭祀祖先的習俗,老太太在七月初的時候就從尚書府移居到了西街的老宅子,玉庭和善銀也跟著一應回了府。
張府中元節的祭祀是從七月十一開始,當年成公留下四個兒子,成公臨逝時,吩咐說由於自己腿腳不便,讓他四個兒子中元節從七月十一開始一直到十五,輪流著祭祀,這樣中元節那幾天他都會得到饗食。
現今七月十一是大房祭祀,也就是現任族長張同嚴那一支,七月十二是二房,現任掌家還是前一輩的張文昌,七月十三是三房裏張同因,七月十四才是四房,也就是玉庭他們這一支,這四天分別在各房供奉,到了十五那一天,便需要到張府祠堂四房共同舉行祭祀,到時各房在京的男丁均要參加,是張府一年中比較隆重浩大的儀式。最少時也有七八十號人,行跪拜大禮時,氣勢特別壯觀。
當善銀聽了芬兒的這些話後,不禁有些奇了,春燕都不知曉的事,她怎麼知道得這般詳細。笑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話一問出來,在旁的春燕、春鵑、桂兒都盯著芬兒,芬兒本覺得沒什麼,但見大家都盯著自己瞧,倒不好說了,桂兒嘴快打趣道:“別說是四爺告訴你的,讓你和奶奶說,四爺若是不親自和奶奶說,也隻會告訴春燕讓春燕說給奶奶聽,斷然不會是由你來說。”
桂兒的話有些逼人,芬兒知道她的脾氣,不追根究底,是不會罷休的,心下一急脫口道:“是常福和我說的,今兒見奶奶問起,我就說了。”
桂兒噗哧一笑道:“偏他和你說這些做什麼,我也時常見到他,倒是個老實安分的人,不怎麼愛說話,偏就和你說這麼多?”
桂兒的行為已變成十成十的取笑,芬兒心中有事,自己先紅了臉,急著道:“你胡說什麼,你們別瞎想隻是上回聽奶奶提過一回,就留意了起來,並沒有其它。”
她這一急,原本沒事都讓人看出有事來了,又見她臉羞紅得快滴出血來了,都盯著她瞧,而且善銀看著芬兒的眼神還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一陣亂,口中說道:“不理會你們這些人了,沒得盡胡說。”起身就欲離了亭子。
看著芬兒真的是急了,善銀忙道:“好了,開個玩笑,倒真當起真來了,這會子走了等會兒大家就不用再碰麵了,又如何有意思。”
聽了善銀的話,桂兒一把攔住芬兒,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道:“好姐姐,就別生氣了,我領著大夥在這給你賠不是了,今兒拿姐姐取笑,原是我們不該,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們一回。”
芬兒無奈,桂兒一向最是伶牙俐齒的,隻怕自己不說話還好些,再多說什麼她反而更來勁,坐在一旁抿著嘴,一個字都不敢再說,眾人倒也不打趣了。
是日,晚上的時候,善銀把眾丫環都打發了出去,唯餘芬兒留在自己跟前,今兒晌午在後園亭子裏的事,雖說後來芬兒真急了才作罷,可一邊上瞧著芬兒當時的神情,善銀心裏卻一下子通亮起來,這會子隻是想確認一下。
芬兒自小跟在自己身邊,比自己還年長一歲,若是她有個好歸宿,倒也替她歡喜。芬兒替她卸了發,善銀轉過身來,看著芬兒道:“今兒園子的事,雖說是玩笑,可你的神情卻是認真的,你和常福的事預備怎麼打算?”
芬兒手一顫,臉一下子緊繃,欲要跪下,卻被善銀扶住,低垂著頭道:“奶奶別聽桂兒瞎編,她不過是打趣我,奶奶怎麼就相信了?”
善銀見她這樣,卻不相信自己會看錯,想著她是有什麼顧忌,故意開解道:“你即不願意說,我也不會逼你,但你從小跟著我,盡心侍候了這些年,不同於別的丫頭,我自是不願讓你吃虧的,若是有難處,盡可和我說,人活一輩子,千萬別給自己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