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府後園,這一日正逢玉庭休沐,眾人都在。
原是定王世子明旭要過來,蔣庭宇還特請了緣春堂的戲班子來園子裏唱戲,不料臨時有事,明旭不過來了,庭宇想著反正請也請了,索性就讓他們到府上唱一天,又打發人把王誌等眾人請了過來。
此刻台上唱的正是牡丹亭,眾人都在聽戲,玉庭坐在庭宇旁邊,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戲已入境,酒已半酣,庭宇突然伸手阻止玉庭再倒酒,“別喝了,已經是第三壺了。”
玉庭撇了庭宇一眼,輕笑道:“什麼時候開始,到你府上酒也不能多喝了。”
“應該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喝酒都有節製了。”庭宇涼涼地提醒。
玉庭搖搖頭,“你放心,她如今不在府上,縱喝多了回去,也沒人管的。”
“可玉清姐在府上,你喝多了回去,少不得她操心,何況她還懷著孩子。”隔在那邊廂的若平開口了。
然而,卻正是他開了口,一時氣氛有瞬間的凝聚,大家都轉過頭來,沒人再留心看戲,瞧著玉庭的臉色微微僵了一下,王誌轉身瞪了若平一眼。
庭宇掃了若平一眼,對著玉庭懶懶提醒道:“你家老爺子最近在家,若是你在我這裏醉醺醺地回去,下回老爺子見到我,可又得訓我了。就當為了我不挨訓,也別喝了,安心看戲,緣春堂的戲班可不容易請。”
明研忙道:“這麼好的戲班子,不如換個戲文,這牡丹亭隻適合內院女眷聽,偏這會子又都不在。”
庭宇還沒開口,王勵首先讚同,“不如點武戲,打打鬧鬧耍槍才有些意思。”
“這戲文挺好的,”玉庭看了眼王勵笑著回道,說完竟念起了戲文開頭的幾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不念還好,一念,除了王勵沒心沒肺,眾人都心頭一顫,周身似六月生寒,冰涼一片。
若平也有些後悔,一時意氣,說了那樣的話。
明研轉過身去不再說話,王誌一臉擔憂地望著玉庭,庭宇卻是忙著對立在一旁的侍女吩咐了一聲。
不一會兒,戲台上果然是換了武戲,隻是連著王勵在內都沒人有心去聽戲了。
“別在我這裏瞎坐著了。去山上瞧瞧嫂子吧。”
忽然聽到這話,玉庭轉眼看了一眼庭宇,庭宇卻是避開,又道:“知道你日子不好過,別說還有玉清的事,何況我最近也聽了一些傳聞。”
玉庭沒有否認,庭宇隻當他是默認了。
玉庭蹙著眉,抿了抿嘴,兩眼瞧著戲台上兩個武生打得正熱鬧。
庭宇忍不住又道:“別的還好,是你家裏拿的主意,可玉清又懷了孩子的事,這份主動可是在你身上,嫂子不在意也罷了,可常福和我說,玉清回府的第二天,嫂子就去了水月庵。可見不是為了後來的事上的山。”
玉庭收回視線,移到庭宇身上,才道:“早在我進翰林院的時候,家裏麵就動了心思,還是我舅老太爺的主意,成逸私底下告訴我的,我上年八月份的時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