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心性太癡,玉庭又提到一人,讓善銀吃驚不已,竟是庭宇棄家出家了,在三清廟裏做了道士。
善銀瞧著信紙上的字,滿是不敢相信,至少在善銀看來,全天下的人都做了道士,也輪不到庭宇,善銀回信不由調侃著,他怎麼舍得他那滿園歌伎舞女。
不過後來聽玉庭隱隱提起,從瑤瑛過逝後,庭宇就一直鬱鬱不樂,形容頹唐,大約瑤瑛生前也不曾想過,妾成落葉轉泥中,君生癡心斷紅塵。
眷戀你的如花容顏,貪戀你的正好韶華,然而,在最好的年華,驟然離逝,這痛,是不可承受之痛,餘一段最美的記憶,回味其中,這情,方能勘破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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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來南關,善銀和鬱七娘常有往來,不過都是鬱七娘過來,連著下了幾天的雨,空氣中布滿了濕氣,溫度降了下來,善銀趁著天氣好出門去造訪鬱七娘。
倚河而造的吊腳樓,善銀最是喜歡不過,夏日炎炎,水從屋裏過,再也沒有比這更涼爽的地了。
下了馬車,隻見吊腳樓外站著一排護衛,大約有十幾個人,個個都高大威武引人注目,善銀初一瞧還以為走錯了地方,卻一眼瞧著鬱七娘從裏麵走了出來。
打開小門,迎了出來,輕笑“你怎麼來了,方才我還以我看錯眼了?”
“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呢。”善銀瞟了一眼立在那的一排護衛,“這些是什麼人,怎麼站在這裏。”
鬱七娘隻好道:“允齋找過來了,這些人是他帶過來的。”臉上的笑有點不自然。
善銀一時明了,再仔細看她著裝,依舊是羅帶長裙,不由打趣道:“隻怕早就來了,竟然瞞著我什麼都不說,我還在一個勁地擔心,你一個人待在這裏必是悶得慌,原來是去了西廂,會了張生,若不是我今日無故前來走一遭,還不知道瞞我到什麼,害我白白擔心了。”
“唉呀,你別胡說了。”鬱七娘上前挽著善銀的胳膊輕呢道,嘴唇微微抿了起來,臉上紅雲浮了上來,見慣了她的大人作派,這樣的嬌態一向少見,善銀不由起了促狹的心思。
貼著鬱七娘的耳朵又道了一句,“你一向怕熱,那葛布短裳,大約也是因他來了才沒有穿。”
鬱七娘一聽,柳眉一豎,回瞪了善銀一眼,又似笑非笑道:“至少比你來,人都沒來過,你一次都不敢穿。”
“我隻是不喜歡那葛布粗糙,又天生不怕熱,耐得住這羅帶長裙,才沒穿,可不為了誰。”
善銀話還剛說完,右手胳膊內一輕,竟是讓鬱七娘掐了一下,鬱七娘放開善銀,徑直扣上小門扉。
善銀撫著手胳膊,蹙著眉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那有這麼悄沒聲息就動手了。”
“口是心非,你還敢稱君子,我也不是君子,我不過是名副其實的女子。”鬱七娘回頭說了一句,自顧自地往前走。
杏兒要上前給善銀揉揉,善銀卻笑著推開了,方才蹙著眉不過是有誇張之意,再者,鬱七娘哪能下重手,忙緊接著跟上。
到了裏間,善銀才發現,裏麵已經有一名男子,目光炯炯有神,隻是臉上表情太過嚴肅,仔細一瞧,應是崔允齋,當時有過一麵之緣,善銀隻模糊有些印象,方才在外麵僅和鬱七娘取笑,沒多問,不想這會子人家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