譜玄年間,八月天,西北大地上有一處密雲高原,高原往北以下的平坦之地不知在何年依山而築起一座城,名為天脊城。
再往北走,就是迷霧叢生的北域。
天脊天脊,天下脊梁,來自北方未知的威脅與恐懼時刻相隨,中原那沃野千裏之地需要這座城來阻隔。
在中原,與人爭,不過生死鬥,而在北方風沙腹地,卻是惡靈族的領地,也是整片洪流大陸所有諸侯忌憚的禁忌。
是說這南北之間,不僅僅是跨越了生死的不同。
天脊城城民有約五十萬人,與中原腹地的大鎮規模差不多。
城民原是居無定所的遊民,民風彪悍是天生的馬上戰士。愛喝奶酒,性情剛烈,骨子裏有好戰的熱血。
世代在北域繁衍生息的遊民,原本過著騎馬塞外牧羊趕牛與世無爭的生活,盡享這片大地給予遼闊的遍地青草與綠水白雲,直到惡靈族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孤風的祥寧。
當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或是共同的目標,那麼他們就會緊緊相擁互相取暖,近百年前築起的天脊城才給了這群淳樸的遊民繼續在這片大陸邊緣生存的機會。
近日整片北域暴雨大作,天脊城內各處濕漉不已。
在城內最南邊依山的高勢處,修有一座名為白靈島的城主府邸,外人都不知其故,為何要把府邸稱為島。
近觀之後才發覺,原來府邸周圍一圈是類似於中原地區護城河的設計,三十米寬度的江流把府邸環抱,形同如一座世外島嶼。
雖說是江流,但水深才過膝。
府邸前立起的吊橋直通“江邊”,可放下升起,以兩把交叉在一起的長槍為底圖的“秦”字大旗飄蕩在府邸城門正中間。
島嶼四周高牆築起,城上帶甲軍士林立,這般外在造型與其說是府邸,更不如說是一座甕城。
府內有間名為養生院的庭院,雖然不大卻五髒俱全。院中一口小湖,湖中有座湖心亭,配以假山斷橋為襯托。
小院裏裏外外種滿了各種牡丹、梅花、君子蘭、富貴竹各式花品以及元參、天麻等藥材,使得滿園皆花香藥香,不經意間路過此地也能令人心曠神怡。在荒蕪的邊城,能有這麼多的鮮花和藥材也實屬罕見。
院中一位身材修長的侍女,撐著傘正微微彎腰不停打理一些因為這場暴雨而凋零的落花。
侍女漆黑的長發順勢垂下,還需不時的撩起秀發。看模樣約莫著二十歲左右,舉手投足間動作十分優雅,遠看就像在欣賞一張《雨下仕女圖》,近看之下精致的瓜子臉很是清秀,膚色淺白配著如月的雙眸,符合許多才子書生夢中佳偶的形象。
“公子,這暴雨來得太凶了,院子裏好多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花都被打傷了,”侍女聲音溫柔如水,隱約帶著一股自責的腔調,責怪自己收拾的時候慢了吧,既而鼓起小嘴兒氣給自己看。
“咳咳,花開花落都是命,這就是劫數,不怨人,也不怨天,嬌氣的就該被淘汰,帶點傲氣的都完好無損,不影響,青嬋沒事的,咳咳,”小院的屋內傳來一句夾帶著咳嗽的聲音,聲音算不上稚嫩但也並非成年男子,約莫有個十七八歲。
那位被稱為青嬋的侍女年齡比屋內公子大了兩三歲,但公子還是喜歡直呼其名。
聽到回應,侍女青嬋趕忙小碎步跑進屋中,見臉色蒼白的二公子秦蕭楚正無力的癱在窗邊聽雨。看到這幅景象,侍女青嬋雖然臉色不悅,卻也不多說,而是拿起床邊的貂皮披風套在公子身上。
青嬋知道公子自出生起便身懷頑疾,遇到暴雨暴雪這般的天氣病狀更會加重,生怕受了風寒。
身懷頑疾也造就了公子畫地為牢十八年的生活,院中栽植的花藥都是為了養護公子的病體而種植的。
這頑疾的出現使得公子常年話語較少,也不知是感歎老天的不公還是性格謙卑,或許是已經沒有過多的精力去動怒、去頑皮。不似那長公子秦禦刀,從小頑劣。
青嬋倒是經常聽見城主訓斥其帶著小魔王秦三歲在城中闖禍,對此,公子每次都是淡然一笑不做任何評論。
雖然暴雨暴雪帶來的濕氣入體非常難受,但二公子卻還是喜歡賞雨聽雪。青嬋起初還會強勢的要求二公子在床上好好躺著,隨著二公子用動容的微笑作為反抗,青嬋也就沒有抵抗力了,反而會小臉一紅,每次這樣還轉過頭去不讓二公子看見自己的羞態,後來不論什麼也就都依著二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