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內除去三大世家之一的孫家沒有絲毫異常以外,其餘兩家各有動靜傳出,哪怕是盤龍臥虎宮那位掌天下生死大權的黃龍袍男子同樣是跨馬奔馳,本是尋常之事,但出動了數百上千的禁軍就不得不令人去做一番浮想聯翩。
城內人與城外人各懷心思,各有思量。大雪依舊在,臨近眼前這座將自己從三千裏外喊來的城池,秦蕭楚並無欣喜,這一路確實收獲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啊,更何況那支商隊也不知是否已經抵達金陵,還是會在身後?秦蕭楚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問題,自己未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金陵城外,與往常並無差別,除去那兩位始終站立不動的中年男子,飛雪落肩頭,兩人候兩騎。
原本隻顧著低頭借以鬥笠遮擋風雪的舒梓璃在愈發臨近這座天下王城時也逐漸心懷不安,在官道上隨著人群往城內趕時更是覺得很詫異,這一路過於的順暢,順暢的有些離奇,當下也情不自禁的放慢了馬匹的速度。
舒梓璃頂著風雪強打精神左右張望,公子秦蕭楚臉色更是凝重,這份凝重出於本能,興許是與舒梓璃一樣,嗅到了城外這方寸間隱藏著的那些不安分的氣息。
兩匹駿馬緩緩走向金陵城,此時已經抵達城門,作為領路人的舒梓璃卻突然停步不前,秦蕭楚一個措手不及連忙拉扯住韁繩,謹慎的問道:“怎麼了?”
舒梓璃碎碎念道:“竟然沒人前來迎接,不想家主的作風。”
聽見‘家主’二字時,秦蕭楚為之一振,這位與自己爺爺秦武同輩之人就如同一個解不開的謎,當即問道:“家主?家主的作風該是怎樣的?”
馬背上的舒梓璃熟稔秦家家主作風,是出了名的護犢,當下便回應道:“新鳳雛入城,雖然說沒有天下人什麼事兒,但卻是秦家的盛事,秦家必定傾巢而出夾道歡迎,”隨即伸出一手指向前方,繼續說道:“但是公子,你看,這條路覆以白雪,城門空無一人,很奇怪。”
秦蕭楚隨舒梓璃所指處看去,喃喃自語道:“那現在怎麼辦?進不進城?”
舒梓璃也在自問,這完全違背了家主作風的常理,當下視線一掃,徑直看見前方城門緊挨著城牆的位置處站著兩位熟悉的麵孔,二人都是位列八神將的人物,而且,都是王家人。
此時的秦蕭楚正處於摸不著頭腦的狀態,也在等著舒梓璃關於這進城不進城的問題給出一個回答,然而這位奇女子竟然目光如炬神情嚴峻視線不偏不倚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秦蕭楚出於好奇,也伸著脖子去看。
風雪下,一人膚色黑如炭蓄短須,一人盤發麵容英氣逼人,視線也是筆直的朝著秦蕭楚看來,顯然不像是迎接自己的秦家人士,更不像是善輩。
秦蕭楚神色間疑惑顯露無遺,輕聲問道:“他們?”
舒梓璃重重歎出一口氣,似乎有所預料又似乎出乎預料,語氣無力的回答道:“在等我們。”
秦蕭楚反問道:“是秦家人?”
舒梓璃直截了當的回答,“是王家人。”
秦蕭楚想起這一路走來的種種,自己從未與王家人正麵交手過,更是不知此處狀況,眼神迷離,問道:“他們要在城門口攔截?”
舒梓璃如同默認了一般點了點頭,無奈的出言說道:“既然躲不了,隻能去會見一番。”
秦蕭楚大義凜然毫不畏懼,更是受到這位奇女子的絲絲鼓舞,“正有此意,都到了門口,不走進去就是前功盡棄。”
舒梓璃強扯出一個牽強的微笑,要去會見是容易,隻怕進城會很難。
兩匹駿馬的步伐如同馬背上人物那般,謹小慎微,常年流連於煙花柳巷的女子舒梓璃瞬間收斂了自己在風月場內沾染的一襲凶芒畢露,旁人一看都恨不得避而遠之,是謂頓時間騰升起一股殺氣與氣場,直接在兩位等候了許久的‘雪人’麵前停下。
舒梓璃停下了,秦蕭楚自然知道自己不能獨自進城,也隨在身後止步,望著兩位不似尋常人物的王家二人組,眼前二人的視線竟是直接掠過了舒梓璃,齊齊朝自己看來。
秦蕭楚看的出來,這兩雙眼睛的眼神中雖說沒有舒梓璃那般顯露的殺氣,卻是有一抹冷漠與無情。
盤著子午簪的男子忽的邁動步子走近一步,隨著身形的鼓動,身上堆積的些許白雪也被抖落在地,隨後麵無表情平靜說道:“秦家新鳳雛?當真是不負秦武之名,能活著走到此處也實屬不易,也顯露出我王家此次行動的不足與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