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峽,薄霧彌漫的山穀內兩支隊伍正廝殺在一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躺著許多屍體。屍體裏有狼有人,許多甚至還保持著生前糾纏在一起的姿勢,互相疊加著倒在那裏,任憑無數雙腳反複的踩踏而過。交戰的雙方在這屍堆中視若無睹一般繼續反複衝殺,巫術的光芒偶爾亮起,就會帶走幾條鮮活的生命,粘稠的鮮血噴灑在峽穀內的草葉和碎石上,在早已幹透的黑褐色血跡上又新添了幾抹刺眼的殷紅。
一陣號角聲響起,兩邊軍士從犬牙交錯的狀態中漸漸分開,衝殺在最前麵的那些勇士此刻反而成了退軍的出氣筒,被滾滾的人流淹沒撕碎,再不見了蹤跡。
戚虎氣喘籲籲的衝回仇夷部的軍營大帳前,把座下一身是傷的巨大青狼在帳外隨意一栓,吩咐守衛照看,然後一頭紮進了軍帳裏開口大喊道:“大哥,眼看就要攻破赫胥部的軍陣,怎地又吹了收兵的號角?”
他莽莽撞撞衝進帳內來,卻發現帳內除了領軍的大哥戚風,還多了個身形高大,細目長須的老者。
戚虎愣了一愣,這才慌忙上前見禮道:“戚鷹阿公您來的正好,快給我評評理,這半月廝殺三次交兵我都大占上風,但每每到了關鍵時刻,大哥就提前吹號收兵,真的是好生惱火。今次眼看要攻破對麵軍陣,又被大哥喚回來了。我殺的太深,退兵時差點就被圍了,反教青霜受了許多傷!”他口中青霜正是那帳外巨狼,白額青鬃,是部落裏一等一的靈獸,也是他身為風狼騎首領的依仗。
戚虎此刻滿腹的委屈想要訴說,卻不想那名喚戚鷹的老者將細眼瞪圓,不滿道:“你這小子總是那麼魯莽,退兵號角是我吩咐下去吹的,你可有什麼不滿?”
“阿公,我哪敢質疑您老的決定,您要退兵那便退兵,我聽您的就是。”戚虎一見老頭兒動了火氣,頓時臊眉耷眼的笑著找地方坐了下來,再不敢提退兵避戰的事情,反而對一旁的戚風小聲道:“大哥,如此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好生無趣,且饒我喝幾碗酒如何。”
卻不料這小聲耳語又被戚鷹聽見,當即怒道:“你這憨子,性子魯莽不說,還整日裏惦記那一口黃湯,若不是我反複吩咐你大哥看緊了你,還不知要闖出多少禍來!”
戚虎撇了撇嘴,老實坐好了再不敢言語,心中終歸有許多不服,便把一張臉吊的好似哭喪一般。
他的同胞大哥戚風見他賭氣不語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也不要生氣,此番出行前阿公特地囑咐我此戰意義特殊,隻求打出我仇夷部的威風,卻不可真的伐滅了赫胥部。阿公恐你知道了會懈怠戰事,是以一直不曾說與你聽,隻以號角為約束,力求與赫胥部相持於此以待時變。”
“阿公,這是為何?”戚虎聽了好奇道:“我們響應伏羲部遠道而來,能勝卻不勝,不勝又不退,豈不是徒惹人笑?”
戚鷹長歎道:“你道我願意出此下策麼,還不是戚山那個阿諛諂媚之徒害的。當初他執掌部落時我數次勸他不要和伏羲部走的太近,怎奈他都不聽,隻是醉心於權勢財物,上了伏羲部的賊船,自己被擒殺在赫胥部不說,還平白折了許多人馬,更為我仇夷部樹立了有熊部和赫胥部這樣的大敵。伏羲部眼看命數不長,我仇夷部又豈能再聽命於他,是以此次出征不過是陽奉陰違,做做樣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