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輝在柯家寨每天的工作就是劈柴、擔水，如果還有時間的話，就幫助做飯的燒火。這些對於曾祥輝而言，都不是什麼苦難，有什麼還能比經曆了生死、離別、失去更加悲傷的事情？曾祥輝每天默默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不說一句話。行動是對自己最好得詮釋！曾祥輝在火房幹了三天，總管覺得曾祥輝這個人還是蠻踏實的一個人，就叫他到庫房幫忙，幫忙庫房搬運、整理。曾祥輝到了庫房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淩亂。米、布匹、酒等等都亂堆在一起，每次入庫的也不分區域，一股腦的向上碼就是了。放在最裏麵的，恐怕三兩年也很難翻的出來。曾祥輝也不說話，那幾天都在庫房裏，從外麵開始一點點地分區域、分類別整理庫存，酒這些都放在近門左手的地方，因為比較重，易拿易存。米放在近門右手的地方，布匹放在靠裏麵的地方。每個堆頭之間留出過道，方便存取過路。整理庫房並不是件輕鬆貨，曾祥輝每天都累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庫房管事看見庫房整理得越來越像模像樣了，著實誇獎了曾祥輝幾句。曾祥輝心裏苦笑了笑，與其說這沒有意義的表揚，還不如派兩個人來一起整理來的實際。可是庫房管事絲毫也沒有派人協助的意思，也沒有讓曾祥輝做其他的意思，仍然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這一天曾祥輝正在庫房整理，忽然從外麵進來兩個人，曾祥輝以為是來取東西的，也沒在意，繼續埋頭整理他的。過一會兒，那兩個人就出去了，也沒說什麼話。曾祥輝整理了半晌，累的腰跟斷了一樣，他自己覺得實在堅持不住了，就扶著腰走到外麵來休息一會兒。現在他累了就休息，休息完了又自己去整理倉庫，也沒有人管束他，算是自在。就在他坐到外麵捶腰休息的時候，正碰上寨主和庫房管事的從庫房前廳出來。寨主笑著對曾祥輝說：“庫房裏都是先生整理的？倒是規規整整，頗有紋理。”曾祥輝一邊揉著腰，一邊點點頭。寨主看了看曾祥輝，又說道：“現下庫房馬上要進行盤點，幾次賬目都對不上，先生可否協助杜管事一起盤點？”曾祥輝有些詫異，怎麼忽然就委派自己幹這些活兒了？不過人在屋簷下，怎麼敢不聽指揮？隻能點頭同意，寨主滿意地帶著庫房管事走了。曾祥輝坐在那一邊休息，一邊想這盤點該如何弄。跟那個管事一起盤點吧，他幾次都盤點不清楚，恐怕除了庫房混亂，貨物不易理清，或許還有其他的貓膩呢。倒不如自己在清理庫房的時候，邊清理，邊盤點。到時候有出入的話，再看怎麼處理吧。想通了這些，曾祥輝找來一封竹簡，找了支毛筆，一邊整理庫房，一邊記錄庫存。又整理了四五天，庫房基本上整理得幹淨整齊了，各種庫存都分門別類的堆放在各自區域裏，清楚了然；各個區域也都留了相應的運輸通道，取存都很方便；每個堆頭都是同類物件堆放，點檢數目也相當便捷。曾祥輝不僅把各種庫存都一一記錄清楚，還把擺放位置、區域規劃都一一記錄清楚。然後才跟庫房管事一起盤點。大家經過一整天的盤點，盤點出來的數據跟曾祥輝自己盤點的是一致的，隻是跟上次庫房管事盤點的數據相差幾十匹帛，十幾斛米。庫房管事帶著曾祥輝一起將這次的盤點數據交給寨主，並將前次和這次的誤差一一說清楚，然後分析了造成誤差的可能原因。寨主聽罷，仔細看了看數據，問管事和曾祥輝道：“這次數據確定沒有錯漏了嗎？”管事自信地回道：“這次盤點很仔細，肯定沒有差錯。”寨主將竹簡放在旁邊桌子上，正色說道：“既然這次盤點沒有差錯，那麼以後庫房就以這個數據為準。之前差的這些物事，都是在杜管事任期內出現的，這些損失由管事和幾個倉庫人員一起賠償。杜管事有異議嗎？”杜管事躬身行禮道：“屬下沒有異議，願意賠償已造成的損失。”寨主滿意地點點頭，讓杜管事下去了。曾祥輝準備跟杜管事一起走時，寨主叫他留下。曾祥輝心裏非常納悶，難道又有什麼特別任務？寨主請曾祥輝坐下，笑道：“聽說先生自己也記了一本賬，不知可否讓某開開眼？”曾祥輝聽她這意思有很大層度的懷疑意味，忙回道：“在整理庫房的時候，是記了個賬，一則記了庫存數量，二則記錄了堆放區域的布置情況，方便以後庫房管理的規範。這個我可以馬上拿來呈給你看。”寨主笑了笑，道：“那麻煩先生了。”曾祥輝告辭回自己住處，將竹簡拿來獻給寨主。寨主仔細看了半晌，臉上顯出怪異的神色。寨主抬頭盯著曾祥輝問道：“敢問先生記錄的這些文字可是先秦文字？奴家雖說不敢自稱學富五車，經史子集無不涉獵，可先生這些字體，均似是而非，尤其記錄數字的符號十分怪異，奴家竟然一分也看不懂。先生可否教我？”曾祥輝這才想起來，自己記錄數據都用的是阿拉伯數字，而寫的字嘛，都是現代簡體字，你一個古人要認識那才叫有鬼呢。曾祥輝就走到寨主身邊，指著一個9告訴寨主道：“這個呢，叫做阿拉伯數字，專門用於算數，好寫好記，計算方便。至於文字嘛，那個叫做簡體漢字，不是一天兩天能跟你說的清楚的。”寨主訝異地問道：“那這個阿拉伯數字是怎麼個記法呢？”曾祥輝指著竹簡上的數字說道：“阿拉伯數字呢總共由十個數字組成，分別是0、1、2、3、4、5、6、7、8、9，這個是0，這個是1，……這個是9。”曾祥輝一邊指著數字，一邊告訴寨主，“這個數字呢，從右邊往左邊數，分別是個位、十位、百位、千位、萬位、十萬位、百萬位、千萬位、億位等，在那個位上的數字呢，就表示有多少個這個數。比如說這個139，表示的就是一百三十九；再如這個85表示的就是八十五。”寨主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這個196意思就是一百九十六咯？”曾祥輝高興地讚道：“寨主果然聰明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寨主點頭笑道：“那是先生教導有方。不過這種符號記法倒確實簡便不少。”寨主說完，接著向下仔細翻看竹簡。曾祥輝在旁邊站著覺得有些尷尬，想回到座位上又未經寨主允許，隻好假裝一起看竹簡。寨主看了一會，又指著兩排記錄問道：“這個是存入的意思？那麼這個是取出的意思嗎？”曾祥輝看了看記錄，回答道：“是。”寨主又問：“那存入和取出為什麼不放在一列記錄呢？分開成兩列，不顯得囉嗦嗎？這後麵一列又是什麼呢？”曾祥輝耐心回答道：“存入和取出分開記錄，可以讓人清清楚楚看懂每一組數據是怎麼來的，而且分開不容易出錯，一旦記錄錯誤，也會很容易發現。至於這最後一列，是剩餘數量。隻要看到最後一列，就知道現在庫房還有多少這種物品。”寨主滿意地點頭讚道：“嗯，這種記錄方法確實謹慎仔細。以後賬房記賬也使用這種方法吧。就麻煩先生好好教一教他們了。”曾祥輝忙點頭答應。寨主將竹簡卷好，還給曾祥輝，笑道：“沒想到先生才華如此出眾，倒埋沒了先生了。今晚奴家設宴款待先生，還請不要推辭。”曾祥輝欣然同意。是晚，寨主在後堂招待曾祥輝，桌子上擺了不少菜品，都是素菜，卻很精致。寨主先是表示歉意，因為自己隻吃素，所以招待的都是素菜，曾祥輝不拘細節，表示無妨。兩人然後說了一些記賬方麵的事情，慢慢地就聊到詩詞上來，寨主命丫鬟唱一曲她自己做的詞，歌聲悠揚，詞鋒意深，婉轉處似有情義萬千，悠揚中若幽穀梅蘭；看似紅塵不染，其實腹內多情。曾祥輝聽罷這一闕詞，大有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的感慨，聽罷多時，還拿著筷子輕敲桌子閉眼回想。寨主掩嘴笑道：“先生這是唱的哪一出？”曾祥輝睜開眼笑道：“餘音繞梁，三月不知肉味。”寨主奉了杯酒，笑道：“既然不知肉味，那麼就好好嚐嚐酒味吧。”於是兩個人開懷痛飲。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女遇良人嫵媚妝。不多時，兩人都有微醺之意，寨主方才意識到已經夜深人靜，都該回去休息了，忙稱酒已盡興。曾祥輝會意，忙告辭回自己房間去了。同住的仆人笑話了他好一會兒，大家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