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雨霏霏,乍暖還寒。翠屏在將軍府已經哭暈過去幾次,讓高順這個大男人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大將軍已經失蹤了整整三天,雖然這對於荒誕離奇的大將軍來說不算什麼稀奇事,但他的失蹤將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整個中原將重新回到戰火不斷的境地。那是人命賤如草,隨時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或戰死或餓死的恐怖時代。高順雖然不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仁者,卻不希望看到那種景象。最初跟隨他一起出來的七百兄弟,現在已經隻剩下他身邊的唯一一個親隨了,其餘人在這些年不斷地戰爭中一個接一個倒下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在那一天倒下去。他厭倦了這個世道,強者為尊的世道!高順已經竭力在控製消息外泄,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隻要有一隻腳走出去,很快就會傳遍每個地方。現在小沛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大將軍的事情,有的同情,有的鄙視,有的讚揚,有的指責。高順對此再也無能為力,除了全城巡視,不許任何人談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高順害怕在城中聽到甚至看到百姓那奇怪的言行舉止,所以才躲到大將軍府,卻不曾想一個翠屏卻比整個城市的百姓還要難以應付。連哄帶勸,高順還是拾掇不下一個小丫頭,隻好請閻柔來幫忙。閻柔來了之後,將翠屏先罵了一頓,指責她這個時候不知進退,大肆哭鬧,使得大將軍失蹤的消息傳出府外,造成惡劣影響,然後又婉言勸慰了幾句。翠屏也覺得自己無禮,躲到自己房間偷偷哭泣去了。閻柔與高順看著也覺心酸,閻柔拉著高順到一邊無人的地方,小聲計議道:“現在消息已經外傳,如不趕緊想出解決辦法,恐怕變亂將起。愚意先找一個麵目與大將軍相似之人假扮大將軍,穩住軍心再說,待趙將軍與公孫將軍找到大將軍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高將軍覺得如何?”高順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這倒是個辦法,隻是這消息如果傳出去,恐怕……你我都有……”閻柔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空笑了一聲說道:“高將軍,閻某追隨大將軍已經近十年,起初也並不看好大將軍,覺得大將軍生性輕浮,好大言而無實才,言語無狀,說話粗鄙,不習弓馬,不善戰陣,早晚必為他人階下之囚。隨著他剿滅袁紹,攻破公孫瓚,數敗曹賊,吾才發現,大將軍之所以能有此作為,實在因為其能下士,待部下如親朋,用人不疑,信任自如,使部下得以盡情施展所學,無所限製,更兼大將軍不計較身世,為部下出力不計生死,跟隨這樣的主公,是某的榮幸。若今天能為大將軍穩定局勢,即使日後以叛國犯上之罪處死某,亦死而無憾!高將軍如果不願,閻某也不勉強,隻希望高將軍能夠不要揭破就好。”高順忙舉手發誓道:“閻將軍尚能舍生成仁,我高某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焉敢畏死?願同將軍分擔!”閻柔大喜,抱高順臂膀笑道:“高將軍真仁義者也!某願與將軍結為生死之交,以此微軀共效明主!”高順樂從之,於是二人歃血為盟,結拜生死,一起暗中尋找與曾祥輝麵目相似者。高順正在軍營暗暗觀察之時,忽然聽人指著天空大叫。高順及一些兵士都抬頭向指去的天空方向看去,卻見一條青龍背上背著一個人,正向小沛飛來。那青龍也就離地數十丈高,長約三米多,與公孫恭等人描述的從曹營飛去的那條青龍非常相似。高順猜想這定是曹營飛去的那條青龍,而它背上背的必然就是大將軍了。高順忙跟著青龍奔去。青龍飛行甚速,很快便飛落大將軍府中。引得很多人都跟到大將軍府外圍堵觀望,甚至有些人還在大將軍府外擺上香爐,又是燒香又是燒紙的。大將軍府出動了不少兵士驅趕,收效甚微,反而聚集來的人越來越多,將軍府親兵隻得退到門口,緊緊守住門口,不許閑雜人等靠近。高順快速騎馬趕到大將軍府,也顧不得門口紛亂的情景,飛身下馬,將馬和馬鞭丟給門禁軍士,快步重進府內。高順徑直來到後堂,早見到曾祥輝躺在假山前的亭子內,翠屏已經端著碗在喂他喝水。那青龍卻不見蹤影。高順見曾祥輝一動不動,似乎情況並不妙,趕忙趕過去。見曾祥輝雙眼緊閉,還在昏迷當中。高順過去扶住曾祥輝,待翠屏喂了點水後,忙問翠屏道:“大將軍是那青龍送回來的?青龍呢?大將軍如何了?”翠屏將碗放在石桌上,一麵用手在曾祥輝胸前輕撫,使曾祥輝剛喝的水好順下胃裏,一麵含著淚水道:“剛才奴婢聽見外麵有風雷之聲,便出來看。就看見廳子裏一條青龍圍著大人打轉。奴婢趕忙過來,青龍見到奴婢,便向奴婢飛過來,奴婢嚇得不敢動。那青龍向奴婢身子繞了一圈,張嘴吐出一顆紅色丸藥,又將頭轉向大人點了幾次,意思是讓喂給大人吃。奴婢見那青龍似乎沒有惡意,也就不怎麼害怕了,便從它嘴裏取下那顆藥丸,剛已經喂大人服下。大人還一點反應沒有,不知道……哎,不知道會如何。對了,高將軍,你扶好大人,奴婢再問問青龍看還有什麼可做的?”翠屏說完,回頭一看,哪裏還有青龍的影子?翠屏驚訝地“咦”了一聲,轉回頭看看呼吸微弱的曾祥輝,眼淚嘩啦啦地留下。高順不知道怎麼勸解,輕輕說道:“翠屏啊,我們先把主公抱回臥房,然後我去請太醫過來診斷一下,開些藥方,定然能夠治好。”翠屏聽了止住哭,忙讓到一邊,說道:“高將軍說的是。奴婢都暈了頭了,我們快把大人送回臥房,以免在這受風加重病情!”高順雙手用力,將曾祥輝穩穩抱起,由翠屏在前引路,跟著向曾祥輝臥房來。兩人剛將曾祥輝放到床上,閻柔、田楷等人已帶著太醫來了。高順回頭見了,忙迎到門邊,拉住閻柔道:“還是你們心細,把太醫都帶來了。”閻柔顧不上回答高順,先讓太醫去給曾祥輝診治。太醫去床邊坐下,為曾祥輝耗上脈了之後,閻柔才笑著回高順道:“那也沒有高將軍及時啊。第一時間趕到主公身邊護衛,可把趙將軍的活兒給搶了去了,嗬嗬!”高順皺了皺眉頭,沒吭聲。大家心裏都在緊張曾祥輝的生死,閻柔的一個笑話絲毫沒有緩解緊張的氣氛。大家都緊張地盯著太醫,連個大氣都不敢出。太醫摸著脈,一會兒皺一下眉頭,一會兒又皺一下眉頭,閉著眼睛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發愁。翠屏等得不耐煩,又流出眼淚來,不斷揉著自己短衫衣邊兒不安地問道:“到底大人怎麼樣?有沒有危險?”太醫恍如突然從太虛拉了回來,睜開眼睛抬起頭回道:“啊,方才是否給大人吃了什麼東西?”翠屏聽問,以為不好,摔了一下手,哭著說道:“剛才喂大人吃了一顆丸藥,是不是不對?該知道應該讓您先看一看的。”太醫點頭捋須笑著說道:“這丸藥可不啻於仙丹靈藥啊!大人氣息微弱,內髒受傷很重,換做一般人早已經一命嗚呼了。”太醫話還沒說完,屋子裏的人都為之一悲,翠屏更是大聲哭起來。太醫忙起身抬手勸道:“別哭,別哭。幸虧大人吃了這丸仙丹,護住了心脈,待老夫再用養氣補血的藥物調理調理,大人哪,就可以大好了。”眾人聽到這裏才都鬆了一口氣。翠屏突然變哭為笑,沒好氣地罵太醫道:“你個瘟老頭,不好好說話,非要賣個關子,把大家嚇得什麼似得!哼,是個老不正緊!”閻柔、田楷等人都笑起來。高順一向死板,從不苟言笑,聽了翠屏罵得刁鑽,也不禁笑出來。太醫尷尬地陪著笑笑,忙找借口轉換話題說道:“老夫這就去開藥,這就開藥去。”翠屏也覺得罵人不應該,卻又不好意思道歉,隻好推著太醫往外走,笑著說道:“您老人家就趕快去吧!”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