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一曲邀飛天,葫中有酒不羨仙。”
浮雲之上,一道流光轉眼而過,卻是一個藍衣道人眯著眼睛躺在飛劍之上。藍衣道人翹著二郎腿,左手墊住頭,右手搖晃著一個古樸的酒葫蘆,正閑情雅致的念著打油詩。
藍衣道人肩寬體修,數寸青須浮麵,鳳眼丹唇、鼻挺額滿,悠閑的臉麵上自有一股奇光流轉,令一般人不敢多作觀摩。
此藍衣道人名為雲籬,自號雲中醉。雲籬閑來無事時,最喜歡乘著飛劍一邊飲酒一邊遨遊神州大地。這日,雲籬又突覺無事,便踏劍出遊了。
“神州四海隨我醉,不聞天外神與仙。”
雲籬打了個酒嗝,麵上一抹潮紅,似乎有些醉意。
“人生愜意,莫過於此啊……。”
“雲兄。”一道清音自前方傳來。
雲籬微微偏過頭,眯著眼睛瞟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笑道:“什麼風把上風道友給吹來了?”
話音剛落,雲籬丈外浮現出一個負著雙手、沒有束發的中年人來,此人身著白色錦羅袍,腳踏金絲騰雲靴。
雲籬口中的上風道友名為巒如,號上風道人,常年在昆侖山潛修。上風道人體態修長,胸前垂著尺長青須,方臉大耳慈眉善目,儀態一派祥和,正一副道骨仙風。
“好一個‘葫中有酒不羨仙’呐。”上風道人嗬嗬一笑。
“怎麼,我已經到了昆侖嗎?”雲籬輕輕搖晃著腦袋。
上風道人腳塌虛空禦風而行,與雲籬保持著同一速度,護體真元自然而然將風隔離在外,隻留幾許微風撫體,白雲之上,自有一股清雅飄逸之姿。
“這裏離昆侖還遠著呢,雲兄難道是真醉了不成?”上風道人微微笑道。
雲籬躺在飛劍上灌了口酒,大笑道:“醉不醉自己知,醒不醒亦自己知啊。”
“雲兄好雅致呢。”上風道人看了看躺在飛劍上,正一副悠閑之極的雲籬。
“上風道友,這裏是哪裏了?”雲籬懶懶問到。
上風道人往下麵別了一眼,道:“前方百裏外就是伏牛山了(此伏牛山非彼伏牛山,純屬杜撰)。”
“我居然跑到伏牛山來了?”雲籬說著就微微探身向下麵瞧去,“據說洪荒時候有一頭神牛在此化為山脈,鎮壓住了一個大魔頭。”雲籬灌了口酒繼續說到,“我以前似乎沒來過,看這裏山清水秀,不如我們下去遊覽一番,如何?”
上風道人笑道:“我其實就是來伏牛山的啊,這段時間會有一件寶物出世,雲兄不知?”
雲籬大笑道:“踏劍遊神州,酒訪五湖四海,這才是我雲籬最覺得愜意的事情啊。”
“雲兄如此灑脫之極,實在令在下汗顏呐。”上風道人搖頭歎道。
“哈哈哈哈……。”
天空中一白一藍兩道流光快速掠過,轉眼就消失不見。
突然“呼呀”的一聲,一股實質般的青氣衝向了雲端,這股青氣裏竟夾著眾多人枉死時的各種死相,當真恐怖之極。這股青氣在天上盤旋了一會,向著飛來的雲籬與上風道人衝去,看那架勢,好像這兩人就是殘害自己的凶手似的。雲籬坐在飛劍之上,一隻腿正吊在半空中痞子似的晃著,連看也不看這股怨氣一眼,仍自照顧著手中的葫蘆。上風道人看了悠閑自在的雲籬一眼,歎了口氣,道:“塵歸塵,土歸土,再大的冤也有了的時候,一股執念不散,隻是徒增業跡罷了。”然後輕輕一吐,“噗”的一道勁風將這股怨氣吹得個四分五裂。怨氣被吹散以後,化為一眾飄蕩的冤魂,冤魂們一時間茫然失所,不過很快被上風道人和雲籬身上的靈氣所吸引,緩緩朝二人飄蕩過來。
上風道人神情一凜,喝道:“爾等速速投胎去吧,不要再流連世間了。”
說著大手一揮,招來一片五彩霞雲落到眾冤魂前,道:“就由貧道送爾等一程。”
冤魂們一陣拜謝。上風道人一拂衣袖,雲彩便載著眾冤魂向著酆都鬼域而去。
無論妖魔鬼怪,隻要是看到了這片祥雲,就會明白這是有大道之法的修士在為冤魂超度。
“上風道友為諸亡魂超度,功德無量啊。”雲籬看了一眼山清水秀的伏牛山,說道,“這裏有些不大正常啊,上風道友。”
上風道人頷首道:“這裏雖然山清水秀,但是陰戾之氣頗重。不是有妖魔之物作祟,就是有旁門左道為惡。”
“可惜了大好風光啊,下去看一看再作打算罷。”雲籬說著,便已向地上落去。上風道人亦隨後跟上。
一片開闊的草地上,雲籬離地二尺翻身跳下,飛劍上一道奇異光華流轉,瞬息間便化為了正常大小。整柄劍為桃木所製,劍身紋五爪金龍,柄垂七彩絲絮,劍柄一端刻有一對小篆:“聞龍”。聞龍劍身微微一鳴,便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雲籬背後的古樸木鞘中。
上風道人輕飄飄落,白衣之上不沾有一粒塵埃,清雅飄逸的姿態仿佛是上天星宿下凡。
“雲兄修煉的‘聞龍’離大果之期已經不遠,人間又將誕生出一件絕世神兵了,真是可喜可賀啊。”上風道人笑道。
雲籬哈哈笑道:“隻是閑來無事時便和它上天入地遨遊一番,並未刻意修煉過。”
上風道人麵上微微一愣,奇道:“雲兄未曾刻意修煉過?”
雲籬灌了口酒,打著酒嗝搖了搖頭。
上風道人沉思了一會,悟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無為之境?”上風道人的道行已經有近十年沒有提升了,這一直是他最大塊的心病,這次來伏牛山尋寶,就是打算借著這件靈寶出世時,足以引起天象異常的靈氣來提升自己,當然,這件寶物上風道人也是打算收入囊中,不過大凡有靈性的寶物都會擇主,能不能收服寶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雲籬仰天哈哈一笑:“無為?無所不為也!”
上風道人低首皺眉,突然似乎有所悟。
雲籬看了一眼上風道人,笑道:“這隻是雲某不喜歡受約束的性情罷了,算不得什麼。”
上風道人還欲說什麼,卻見雲籬大步而去。
伏牛山以南四十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名為桃李鎮,而鎮子以南不遠,有一村子,叫李桃村,顧名思義,這一帶都是姓李和桃的人。這裏風景秀麗土地肥沃,一派山水田園風光。
一間掛著豆腐牌子的店鋪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年輕人看上去很結實,橢圓的臉,星目直鼻,薄唇桃腮,兩提濃而不重的劍眉斜飛,身上穿著一件樸素的青灰色布衣和長褲,一雙半舊的黑布鞋,黑亮的頭發用一條發帶緊紮。這個年輕人姓秋,名尋風,秋尋風和他的母親原本都住在李桃村,十年前因故搬到了桃李鎮,經營著這個豆腐鋪子也因此已經有十年了。秋尋風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麵上滿是一副沒睡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