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畫中界(1 / 2)

樵夫離去,隻留下小山愣愣地望著四周,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幕,小山突然醒悟過來,難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小胖崽所說的十八層地獄?那這裏是第幾層,剛才,自己差點就被死亡之口吞噬,之後莫名其妙地逃脫。現在該怎麼辦?小山小心翼翼地走向樵夫奔去的方向。

這真是一個世外桃源,如夢如幻,遠方,青山絲帶一般起伏,與湛藍的天空連成一線,白雲飄著變幻著各種形態,清新的空氣混合著泥土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這裏的樹鬱鬱蔥蔥,隨風掀起陣陣綠濤,這裏的花五彩繽紛,散發著撲鼻的清香,飛禽走獸,自由自在,各得其樂。作為一個無人可見的魂魄,小山如一個觀光者,走了很遠,卻是再未遇上一人。

十八層地獄第三層,畫中界,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少年白羽端坐在一個狹小陰暗的洞內,在獸油點燃的火光搖曳下,看著桌上自己畫的一副畫,驚訝地久久回不過神。一個半透明的少年憑空出現在畫中,如一顆石子投入湖中蕩起圈圈漣漪,畫中的一切都變幻起來,自己唯一畫的人就是那個樵夫此時變得慌慌張張,奔跑在群山峻嶺中。白羽的眼中閃現出喜悅的光芒,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瘦弱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趴在地上突然嗚咽不止,一個埋藏了十幾年的心願終於實現了,自己千辛萬苦的修煉換來了今天的成就,父母的死亡一定能夠查個水落石出!

當白羽出生後,就被派中大長老認定是千年不遇的畫術廢材,在以畫術為尊的畫中界,白羽從小就頗受眾人的嘲諷。而作為畫中界山水畫派弟子的父母對此也是無能為力,盡管給白羽服食了眾多的天材地寶、神丹妙藥都無濟於事。別人修習畫術後,以法力作畫,可以幻化為真,隨著修為的增長,持續的時間越長。傳說中,修行到至高的境界,即使作畫之人已亡,所畫之物仍可幻化出來。這就是畫中界,這裏的修士不知有十八層地獄,隻知道自己的地方是千年輪回之地。許多修士為了在這千年浩劫中存活下來,紛紛修習畫術,期望以畫術躲過災難。許多年來一直有個古老的傳說,一個絕頂高手修習畫術後,當其畫中人擁有了自我意識,便將自己也封入了畫中,待千年浩劫之後,從畫中走出,盡管後來不知所蹤,但給畫中界的眾修士帶來了生的希望。於是,畫中界紛紛以人作畫,但很少有人能夠成功。畫術中能誕生靈性的野獸飛禽已很少,千中無一,而畫中人產生靈性,則是萬中無一!十年前,在白羽五歲那年,白羽的父母在執行派中任務時不幸遇難,傳聞雙雙死在了烈火獸的口中。本來就被人恥笑的白羽失去了父母,被逐出了山門,令其自生自滅。幾個自己父母的好友於心不忍,暗地裏將白羽送到了千裏外的一個農戶家。白羽沒有掉一滴眼淚,習慣了他人的冷眼,白羽默默地把仇恨藏在了心底。白羽是一個極其聰慧的孩子,父母死的不明不白,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而大長老還執意將自己趕出山門,此事透露著詭異。

十年前,白羽離開了農戶家,一個弱小的身影在夕陽下拉的越來越長,漸漸消失。凡人一生短短幾十年,快樂的,淒苦的,平常百姓,帝王將相,最終結果一樣,化作一堆堆黃土,消失在這畫中界。而修士則是幸運的,他們修習畫術,幾乎個個可以活個成百上千年,但是千年浩劫卻是如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令人惶惶不安。每一次浩劫,眾多的門派毀於一旦,所有的生命混混沌沌中再次誕生,修士也如輪回般漸漸出現。千年浩劫,逼迫著修士們窮盡一切地試圖躲過,但大多都失敗了,除了極少的絕頂高手,這些人往往就是各個大門派的創始人。修士界是殘酷無情的,為了有限的修煉資源,各修士間經常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為了修為的攀升為了應對千年的浩劫。如果說地獄第一層萬年浩劫生靈塗炭的話,那麼這地獄第三層畫中界的千年浩劫更是慘不忍睹。一個沒有秩序的世界,一個時時麵臨毀滅輪回的世界,在凡人眼中無所謂,但在修士中,充滿著濃鬱的悲哀。

白羽走出了數十裏,渴了捧起路邊渾濁的溪水,餓了,挖草根采野菜充饑,終於找到了父母曾說過的一個可以修行的山脈。此山如月,在月尖山之巔有一個窄小的山洞,白羽在其內開始了十年的修行。蓬頭垢麵的少年如發瘋般修煉著,他的畫栩栩如生,但畫中之物永遠是死物,沒有靈力的支撐,沒有修行的感悟,白羽身心力竭。一股股無力之感湧來,但弱小的他卻是一次次地拿起畫筆,在獸皮上作畫。他發誓要修煉有成,為父母報仇雪恨。十年磨一劍,洞外花開花落十載,洞中白羽作畫已堆滿了大半個洞穴。這一天,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一道閃電映亮了白羽的臉,身前,在一張獸皮上的畫中,萬物變幻著,半透明的行走的少年,神色慌張的奔跑的樵夫。白羽跪在地上,向著洞外深深一拜,久久不起,口中默默地祈禱著,感謝上天,給我白羽這一份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