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曾和我說,一個人如果看著另一個人長大,那麼最後在一起一定不是因為愛情,而是情親。
我覺得這話不對,因為我和蘇亦然在一起一定是因為愛情。
自從那夜七夕,我和蘇亦然的關係就基本確定,此後我和他就如一般墜入愛河的男女一樣天天黏在一起。
同時我知道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我的父親陸吾又娶了一位妻子。
陸吾給我找的後母是黃河水神冰夷的女兒,神格頗高,和她父親一樣也有控水的能力,聽說多半是政治聯姻,但和我關係不大也就沒有多問。
在我要三萬歲的時候陸吾很爭氣地給我填了個弟弟——陸離。
陸離果然人如其名,五光十色的。
他出生那天整個昆侖之虛上方陰雲消散,陽光普照,從閬風巔到懸圃宮一路鸞鳥齊鳴,巫彭、巫抵、巫陽、巫履、巫凡、巫相手握不死藥替陸離祈福,福澤延綿整個上層宇宙。
他出世的陣仗堪比天帝之子誕生,我和蘇亦然就坐在閬風巔的繞雲亭喝著茶看了好幾天,直到第十天鸞鳥才退去,蘇亦然呷了口茶和我說:“若是天帝的子嗣裏無人有鸞鳥祈福,說不定天帝就要考慮讓他當下一任帝王了。”
我抬眼看了看萬裏無雲的天空:“不過是隻野獸,怎能擔此重任?”
“那不一定,天帝之位向來看重實力,看樣子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實力不會低於任何一個遠古諸神。”
我有些不服,既然父親是一樣的,那麼天賦的決定性因素就在母親了,我的母親隻是普通神族,而陸離的母親是遠古諸神的女兒。
“我出生的時候有什麼異象麼?”
“有啊,九夜滄瀾之戰第一戰開始。”
“……”
第一次看到陸離就不是很喜歡他,一頭金燦燦的長毛,還有和陸吾一樣的金色瞳仁,瓷白的皮膚,肉肉的四肢,小小一坨趴在他娘親懷裏,一看就知道嬌生慣養。
同時我也第一次看見了我的後母,蘇亦然說她叫雨落,並不是遠古諸神,算起來應該和我同輩,但遠古諸神又沒什麼血緣關係,和小輩成親也沒什麼。
雨落人如其名,長得清新可人,看上去甚至比我大不了多少,一頭銀色的長發海藍色的眼睛,皮膚白皙,臉頰有些許消瘦,即使剛出月子依舊身量纖纖,確實是個美人兒。
陸離長大之後也是像雨落多些,勉強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吧。
雨落看見我來了,笑盈盈地說:“阿沉,來抱抱弟弟吧。”
我象征性地接過陸離把他抱起來,覺得這小孩好胖,一臉肉,長大一定是個胖子,陸離就像是真的我在想什麼一樣在我懷裏猛然抬頭撞了我的下巴,我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疼得半死差點把陸離扔到地上,可我還沒來得急做出反應陸離已經先我一步哭了出來,張牙舞爪的。
我抬頭對上雨落盈滿笑意的眸子,壓下心底的不快尷尬地笑笑:“我還是別抱吧,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默默補了一句。
雨落抱回陸離,剛到雨落懷裏陸離就不哭了,還掛著眼淚的金色眼睛朝我這裏看,目光中滿是不屑。
我違心地稱讚了陸離幾句然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卻碰到了多年不見的陸吾,不管隔了多久再看陸吾仍舊是當年九夜滄瀾戰場之上初見的模樣,長發未綰垂到腳踝,金色的眸子安靜溫柔,穿著繡有暗金色花紋的淺色袍子,和雨落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我撇了撇嘴然後對陸吾說了句:“父親。”
陸吾頷首,黑發垂在肩上,蘇亦然和我說過,我的側顏線條和陸吾的很像,所以看上去少了一些柔和多了幾份英氣,此刻看著陸吾的側臉想象我的側臉,突然覺得很好看。
陸吾和我說,我三萬歲的成人禮和陸離的百歲宴一起辦了。
陸吾的理由是反正算一下也隻差一年時間,就不要搞出太大的陣仗。
嗯,是我的成人禮和陸離的百歲宴一起辦,不是陸離的百歲宴和我的成人禮一起辦。
知道這個消息後我比較惆悵,用小月的話說就是小心眼,跟自己的弟弟過不去實在是很少見過我這麼不懂事的公主,至於小月為什麼要說這些事因為我惆悵著惆悵著就跑到了月宮。
小月見我看上去比較惆悵拿了壺新酒招待我,這酒才釀了不過半年時間,沒什麼勁,饒是我年輕酒量淺也沒怎麼醉,就讓小月再拿幾壺上來,邊喝邊說自己為何惆悵。
小月聽了我惆悵的原因,總結了一下大概就如上文所說——小心眼。
可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大肚,小月說我的大肚別說天下了,連自己的弟弟都容不下。
我鬱悶地又喝了半壇子酒,最後終於不省人事,小月喊了蘇亦然把我駝回家然後把剩下的酒埋到廣寒宮的月桂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