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天是我們小伊爺爺的祭日,現在小伊家……唉!總之現在每年逢節氣祭祀我都會過來。”這話說的董姨有些哽咽,就去抹淚兒。
尹晴空接過她手中的籃子,“姨,我和您一起去。”
“愛!好孩子,謝謝你。”
一老一少朝著鎮西麵的墳地走去。
“那時候啊,就屬你們關係最好了,我們小伊啊,是個可憐的孩子,哪吃過那種苦?我也是後來在鄉下知道他們出了事,都那樣了,也不忘給我一筆錢養老用,我們小伊啊,是有出息的,就是被家裏拖累了啊!他爸也不知道怎樣了,當初我想過去幫他照顧也被拒絕了,唉!”
尹晴空默默聽著,聽的心裏不停絞痛。
“董姨,您知道伊落然腎移植的事麼?”尹晴空問。
“啥?腎移植?咋回事啊?我家孩子怎麼了?”董姨一聽這話嚇的手都抖了起來,在她心裏就是把伊落然當自己家孩子了。
“不是,是四年前,伊落然捐了一顆腎。”
“四年前……那時候我們小伊已經上了大學了,我當時回了我們鄉下,不過我打電話問候的時候,他母親也就說他不是太舒服做了個闌尾炎手術,你說竟然是捐腎?我們小伊捐了個腎?天呐!這傻孩子,怎麼這樣啊?這世上哪有救得完的命啊?那是腎啊!怎麼就敢……”
董姨都急哭了,而尹晴空,也跟著淚如雨下,“他的腎,是捐給我爸的。”
婦人愣住,許久才長長的哀歎了一聲,“小空啊,我們小伊他對你真是……罷了,小空,當姨求你,姨剛才見你開的車,你現在……應該過的很好吧?如果可以,要扶持扶持我們小伊啊!”
“你放心姨,以後他前麵所有的災難坎坷,我都給他擋。”
“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伊落然家的老宅,董姨就非要留尹晴空吃飯,後者欣然接受,也想好好看看這裏。
以前也是這樣,董姨在廚房忙碌,他和伊落然就貓在樓上看碟片,唱歌,打遊戲。
這房子的每一處似乎都記憶著他們的身影。
董姨把房子明顯剛打掃過,還有灰塵和水混合的濕漉漉的味道,他一步步踏上樓梯,身側好像是伊落然拽著他往樓上跑的影子。
“晴空哥,快,我們上去藏起來,彬哥和大力哥他們馬上就來了,我們嚇嚇他們。”
“哎呀,累死啦!嘻嘻,明天我還要和你一起去搬煤球。”
“晴空哥,你胳膊還酸不?走,上去我給你捶捶……”
記憶若翻書頁般劃過。
上了二樓,客廳擺設還是老樣子,不過沙發上蒙了一個罩子,二樓董姨還未打掃,上麵落滿了灰塵。
眼前又是一群孩子貓在這沙發上看碟片的情形,記得每次大彬他們找來黃,片,伊落然都羞紅了臉不敢看。
“嗚,好嚇人,晴空哥我們不要看了好不好?”
兩人看恐怖片的時候,自己得意洋洋的看著小鬼嚇的臉色慘白,一個勁兒的往自己懷裏擠。
不禁失聲笑了出來,可片刻滿眼的又是灰塵落滿了家具,那些美好的曾經,似乎也都被蒙上了一層灰,那麼遠。
嘴裏有些發苦,寶,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讓我陷入這不仁不義的境地裏,你那麼決然的離開我,卻都全是為了我,連恨你怪你,都是一種罪。
進到伊落然的臥室,那張小小的雙人床……他們每天相擁而眠,那個電暖扇……記得那個大雪的冬夜裏,電暖扇烤的暖烘烘的,被窩裏的電熱毯也是暖烘烘的,他的臉紅撲撲的那麼可愛,他不知道他多麼誘人,自己勉強打著精神陪他複習了功課,躺進被窩後就再也忍不住……
天知道自己那會兒鼓起了多大的勇氣連臉都不要了趴在他身上,請求他給自己握一握,他那時的反應太可愛了。
最美少年時,寶,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種境地?
……
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睡著的人兒連呼吸似乎都微不可聞,連續的陰雨綿綿,讓霧霾似乎稍稍好了些。
男人走過去將滑落在地的毯子撿起來給他蓋好,彎著的腰還未直起就被一雙玉手環住,他隻好雙手支著自己伏在了他的身上。
“哥哥……”
程立夏一愣,繼而笑的寵溺摸上他柔軟順滑的發絲,“乖。”
然而下一秒,那雙緊閉的眸子裏就滑出了兩行清淚。
他的心被揪住,看著這淚,似乎明白了這聲哥哥,叫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