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打開,走進一對年輕男女。看了眼他們的衣服,很普通,不是什麼大牌子,正確來說是沒有牌子,因此店員認為他們是來白撞的,硬是沒有一人願意主動上前招呼。
這時,沐雨萱終於知道她們的客氣、她們顧客至上的周到服務,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和顧客的身份掛鉤。她們把她敬若上賓,僅僅是因為她是南宮陌的女人,一個要成為南宮太太的女人。
帶著魅惑的唇瓣輕勾,眼中氤氳著譏誚,目光無意中擦過男子左手處的手表,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詭異。
男子手中的腕表她認得,那是很早以前的古董梅花手表。她忽然起了興致,眨了眨眼,一副一看到底的看戲表情。
男子牽著女子走到前台服務員麵前,隔著一張大理石材料的桌子和她們對視。他臉上劃過一抹不悅,眉宇間盡是忍隱,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被他盯著的店員感到莫大的威壓,僵直著背,大氣不敢嗅一個。
女子也察覺到他的怒氣,輕力扯了扯他的衣袖,眸子裏波光流轉,一副我見猶憐的纖弱。那種纖弱,足以融化任何一個男人剛硬的心。
沐雨萱曉有興致的觀望著,心中對女子產生些許興趣,畢竟這麼副柔弱的姿態,她可學不來。雖然她身材也算嬌小柔弱,可那僅限於身體上。匍匐在她的骨子的倔強,總會不期然的出現在眸子裏,抹不去,掩藏不了。
南宮陌曾經說過,沐雨萱是個矛盾結合體。她閉眼恬息的時候溫順如綿羊,可是當她睨著媚眼看人的時候,她就是一隻未經馴服的小野貓。
她沒有讓人一眼卻步的凶悍外表,卻有著鋒利的爪牙。在你被她柔弱的外表迷惑之時,她就會亮出畜勢待發的爪牙,把獵物一招製服。如果適逢她劣根性起,還會把爪牙下的獵物慢慢玩弄至死。
衣袖被人扯動,男子低頭看懷中的女子,壓抑忍隱的怒火瞬間被她的祈求目光柔化。
沐雨萱隔遠觀望,忽而頗有感觸,溫柔鄉,英雄塚,引無數英雄盡折腰。
男子朝臂彎下的女子露出寵溺的笑容,很迷人,當他抬起頭看店員的時候,眸子裏已經恢複了適才的冰冷,那是一種能夠滲透靈魂的冷。
僅憑這個眼神,沐雨萱就可以判斷這個男人不是善類。靜心細看,他擊不起波瀾的眼神下掩藏著一種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沐雨萱隱隱覺得,他的身上有些物質和南宮陌很相似,那是殺伐果斷下的沉鬱。
店員懾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態度比起剛才好多了,隻是再恭維的話語也掩蓋不了骨子裏的懼意。
她的說話的聲音僵硬而顫抖。
“雷!”女子低喚了聲,那柔得出水的聲音隱約間帶著嗔怒的味道。身邊的男人瞬間成了軟柿子,萎在那裏脾氣全無。
見男子收斂,女子轉移朝店員粲然一笑:“你別介意,他隻是虛張聲勢而已!我們準備結婚,能給我們策劃嗎?”
她說男子虛張聲勢的時候,沐雨萱明顯看到男子臉露牽強,眼角在跳動,但當女子回首看他,又當即笑得溫柔,眼底氤氳的寵溺未曾消減。
似是感覺到她的注視,女子忽而轉過頭來看她。和她目光對上,淬不及防之下,沐雨萱著實嚇了一跳,尷尬地會給她一個淺笑。
一個很淺很淺的笑,淺到隻覆蓋在嘴角都幾欲消失。
女子並不介意,依然不吝嗇的展露笑容。
沐雨萱靜靜地觀察著她,帶著探究的目光。女子沒有讓人一眼驚豔的容貌,她屬於那種越看越美的人。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笑容。
她笑的宛若星辰般的清澈明亮,又有著陽光的溫熱,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幹淨得不摻雜一絲雜質,裏麵留不住半點人間煙火。
難怪男子如此寵著她,這麼個陽光單純的女孩,隻是和她同處一個空間都能夠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像她這樣的人,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提著燈籠也很難再找到另外一個。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擁有這麼一雙純淨的眼睛,看著這樣的她,沐雨萱思緒飄遠。曾經她也和女子同樣清澈的眼神,有著同樣純粹的笑容,但這一切全都結束在三年前的一連串變故中。
當年她最信任、最敬愛的親叔叔親手毀了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她的單純。從那以後,她在無邊的黑暗中迷失沉淪,一醉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