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費遜·侯波和他的同伴繼續趕路。一路上,他都情緒低落,一言不發。他們剛從內華達探尋銀礦回來,他們現在是返回鹽湖城籌集錢款去開采他們所發現的那些礦藏的。以前,他和他的同伴一樣很熱衷於采礦,但他現在,剛剛遇到的那個姑娘,使他的思想有所轉變。這個美麗的姑娘,山風一樣清純的姑娘,把他心裏頭沉睡的火山給觸發了。當她從他的視線中離開後,他猛然覺得,銀礦也好,其他任何別的東西也好,都沒有那個姑娘重要。他覺得,他到了要作出重大選擇的時候了。現在,他心靈深處產生的這種感情,不是年少無知時那種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變化不定的幻想了,而是一個性格剛毅的成熟男人的那種強烈奔放的激情。他長這麼大,還沒做過一件稱心如意的事。所以,他暗暗發誓,他要通過不懈的努力和永恒的愛心去獲得他的愛情。
他當晚就去拜訪了約翰·費瑞厄。後來,他又拜訪了好多次,一來二往,大家都很熟悉了。約翰·費瑞厄十二年來一直深居山穀,隻在他的莊園裏一心一意地勞作,對外麵的事幾乎一無所知。而侯波對外麵近幾年發生的事卻清楚得很,他經常把他的所見所聞一件件地講給費瑞厄聽。他講得繪聲繪色,不僅費瑞厄愛聽,露茜也聽得蠻有興趣。侯波是當年最先到達加利福尼亞的一個,因此,他能很清楚地說出在那到處是黃金、到處充滿暴力的土地上,有多少人發財致富,又有多少人傾家蕩產。他幹過偵探、捕過野獸、尋過銀礦、當過牧場工人。隻要是冒險的事,他就想去試一試。費瑞厄很快就喜歡上他了,他不斷地誇獎侯波。每當這時,露茜總是默默無言。但從她紅暈的臉蛋,明亮、充滿幸福的眼睛,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她情竇初開的心早已不屬於她自己了。她那老實的父親並沒看出女兒的變化,但贏得了她芳心的小夥子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一個夏天的黃昏,侯波打馬奔向費瑞厄家。露茜站在門口等著他。他把馬拴在樹樁上後,就沿著門前的小路大踏步走了過來。
“我要走了,露茜。”他說著,握住她的兩手,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的臉,“我不要求你立即跟我走,但我回來後,你能跟我一起走嗎?”
“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她害羞地笑著問道。
“最多兩個月,親愛的,那時,你就是我的了,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
“可是,父親他同意嗎?”
“他早就同意了,隻要我們的銀礦能開采得順利,這絕不是問題。”
“嗯,這就好了。我聽你們的。”露茜輕輕說著,把頭依偎在侯波的胸膛上。
“感謝上帝!”他激動地說,一麵低頭去吻她,“那我們就這樣定了。我不能再呆了,否則我會舍不得離開你的。我的同伴在峽穀裏等著我呢。再見吧,親愛的,不到兩個月,我們就會再見的。”
他邊說邊鬆開擁抱她的雙手,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急馳而去,好像一回頭他就會動搖決心似的。她站在門口久久地望著,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才轉身進屋,她現在可以說是猶他地區最幸福的姑娘了。
10厄運降臨
傑費遜·侯波和他的同伴離開鹽湖城已經三個星期了。約翰·費瑞厄每每想到這個年輕人一回來,他就要失去他的義女這件事,便非常的痛苦。但女兒那張充滿幸福的臉又讓他不得不順從他們。他早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他都不讓他女兒嫁給一個摩門教徒。他認為,摩門教一夫多妻製的婚姻根本不能算是婚姻,而是一種恥辱。不管他對摩門教的其他教義的看法究竟怎樣,但在這一點上,他是始終持反對意見的。但是,他始終把這個問題悶在肚子裏,因為在摩門教的範圍裏,發表違反教義的言論是十分危險的。
的確,這是十分危險的,甚至一些在教會中有頭有臉的人為免招橫禍,即使有意見,也隻有老老實實地暗地裏偷偷談論,生怕泄露出去。摩門教有一個非常恐怖的組織,這個組織與塞維爾的宗教法庭、日爾曼人的叛教律和意大利秘密黨所擁有的那些龐大的行動組織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這個無形的組織神出鬼沒,雖然人們既看不到,也聽不到這個組織是怎樣行動的,但它似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誰要是膽敢反對教會,誰就會突然失蹤。誰說話稍有不慎,誰行動有失檢點,他就會有殺身之禍。這個組織太神秘了,以至於誰都不知道在他們頭上籠罩著的可怕的勢力到底是什麼,誰都為此驚慌恐懼,就連在無人的曠野中也沒人敢對壓迫他們的這種勢力表示不滿。
起初,這個可怕的神秘組織隻是用來對付叛教者的。但,過了段時間後,它的勢力範圍越來越廣了。隨著成年婦女越來越不夠供應,一夫多妻製的教條很快就會形同虛設的。於是,就有了各種奇怪的傳聞:在印第安人還從未到過的地方,不少移民中途被謀殺,過路旅客的帳篷遭劫,而摩門教長老的屋子裏卻出現了陌生女人。她們神色憔悴,哭個不停,臉上還留著一時難以消去的恐懼。據山裏回來很晚的遊民說,他們在天黑之前曾看見一支戴著麵具的武裝騎兵隊,悄悄地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這些傳言開始是東一鱗,西一爪的,但後來卻越來越清楚了,經過一些事情的印證後,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人做的了。直到今天,西部大草原上,還流傳著“丹奈特幫”丹奈特幫是摩門教的一個秘密、險惡的流派。——譯者注和“複仇天使”等罪惡的幫派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