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睜著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林錦樓道:“我是央求大爺。”
林錦樓嗤笑了一聲:“求我?你這是求人的樣兒?”
香蘭靜靜道:“我是在央求大爺……大爺身邊兒環肥燕瘦的女子有多少,看中我也不過是圖個趣兒,我服侍大爺一場報答恩情,日後大爺再添了新鮮的,還請放了我去……”
“爺要是不答應呢?”
“倘若大爺不答應,我也沒辦法,隻怪自己命不好而已。我爹若是去了,我跟我娘活著也沒什麼趣兒,至多不過一碗砒霜,一家人橫豎死在一處,到陰司裏也有個依靠。”
林錦樓盯著香蘭看了半晌,香蘭心裏怦怦直跳,她如今已山窮水盡,隻好豁出去賭一回。林錦樓花名在外,今兒個朝東,明兒個朝西,與女子恩愛都不久長,如今盯上她,不過是因為沒到手的緣故。為了救陳萬全,她跟著林錦樓一兩年也不過咬牙便過去了,日後他娶妻納妾,將她拋在腦後,她也好逃出生天,若是有了名分捆綁,便真個兒拴死在林宅之內了。
林錦樓不動聲色,雙眼如同深暗的水井,伸手捏住香蘭的下巴,忽地笑起來道:“小香蘭,你真是長能耐了,在爺眼皮子底下耍花槍,你想什麼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琢磨著過個一年半載的就從爺身邊兒溜了?”
香蘭臉色發白。
林錦樓嘿嘿笑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爺是什麼人那,你這點小心思再瞧不出,隻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耍陰謀詭計的多得是,多少人惦著看爺的笑話,能算計到我的還真沒幾個。即便算計上了,我也得讓他日後千倍百倍付出代價。爺向來憐香惜玉,所以你給爺乖乖兒的,好生的伺候,少不了你的好處,懂了嗎?”說完掀開簾子說了句:“吉祥,走了!”
吉祥連忙應了一聲,跟雙喜一同上了車轅,拿起鞭子趕車。
香蘭一驚,忙道:“大爺,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方才說的句句都是真的……我要下車!”說著便要去掀簾子。
林錦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拉,香蘭便歪在他懷裏。香蘭慌慌張張的想直起身,一抬頭正看見林錦樓,他臉色已沉了下來,道:“爺剛說的話你當成耳旁風是麼?我說了,讓你乖乖兒的。”
香蘭已知道林錦樓不悅。他那幅風度翩翩,優雅從容的外皮已撕下,雖麵無表情,渾身的戾氣、霸道與不可一世已森然而出。香蘭此刻才知林錦樓為何能馳騁沙場,指點千軍萬馬,他跟她的前世今生的爹爹不同,跟宋柯不同,甚至跟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也不同。他眼神凶狠,令人不寒而栗,他是真正的心狠手辣。縱然她已見識過大風浪,也被驚嚇出一身冷汗。
她的爹爹還沒得救,她還不能惹惱他,不能再以命相逼,要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於是香蘭垂了頭,悄悄坐直了身子。
林錦樓隻冷冷說了一句:“想當妾,也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臉。”說完便不再管她,又變成方才世家公子尊貴儒雅的模樣,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他前幾天就派人盯著陳家,聽說她爹娘已打算給她說親了,便預備這兩日便動身過來,如今香蘭已是良民,若她還執意不肯臣服,他難免要用些手段。誰想陳萬全竟被衙門給抓了。這可是天賜良機,原本要費一番功夫的事,如今輕輕巧巧就能辦到,不過這陳香蘭就是個刺兒頭,每回跟她說話就沒有痛快過,可他偏要收服她。從小到大,他林錦樓相中的東西豈有不到手之理,他日後要讓陳香蘭這頭倔驢變成喵喵叫的小貓兒一樣乖順。
香蘭心中忐忑,手絞著裙帶兒。林錦樓要將她帶到哪兒去,莫非要把她直接帶回林家不成?她正胡思亂想,車子卻一停,吉祥恭敬道:“大爺,到了。”
車簾子掀開,香蘭探頭一瞧,卻發現他們竟然繞到了縣衙大門前。香蘭怔住了,林錦樓已下了車,不耐煩的催道:“快點兒,愣著做什麼!你爹不是要死了麼。”香蘭慌忙起身,去扶吉祥的手臂,林錦樓卻將她的手握了,香蘭嚇一跳,隻好任林錦樓握著,踩了雙喜下車。林錦樓又命吉祥去叫門。
這廂韓耀祖正在屋中同曹麗環說笑取樂,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個差役嚷道:“老爺,老爺,來了貴客了!”
韓耀祖忙起身出去,道:“慌什麼,誰來了?”
那差役道:“林家的大爺林錦樓來了!”
韓耀祖大吃一驚,真好似天上掉下個活龍一般,急命人去擺上好的茶水和果子糕餅,整衣戴帽便往前頭去,親自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