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逛園(1 / 3)

林錦樓看了香蘭一眼,道:“明兒後忙完了,帶你出去玩兒,二十四橋那裏桃花都開了,白天人多,等晚上去賞月。”

香蘭聽了這話忙抬起頭。她早就想四處轉轉,可先前東躲西藏,進了寺院又不好獨身出門,一來二去的錯過好多景致。

林錦樓見香蘭一雙大眼睛亮亮的盯著他,心裏大為得意,暗道自己這一遭可沒猜錯,他怎麼早沒想到,香蘭這種能文會畫的,果有些文人墨客的脾性,素喜徜徉山水間,跟那些在內宅裏隻知道打扮伺候人的女人是不一樣心腸的,怪道她先前在林家鎮日沒精打采的,原來是被拘得緊了。卻繃著嘴角道:“你這小性兒就是別扭,想出去玩跟爺說不就是了,跟個悶嘴葫蘆似的,見了爺就沒話,一天到晚低著頭,都快成小老頭兒了。爺再忙兩天,咱們就回金陵。想你爹娘了罷?等回去了,讓你回家住兩天,或是把你爹娘接進來住幾日。”

香蘭一怔,這些日子她最想念的莫過於父母,不由彎了彎嘴角,又想起林錦樓把她找著帶回來時,她在馬車裏就一路想,自己是從狼窩爬出來,又進了虎穴,依林錦樓的性子,還指不定要怎麼折磨整治她,之前惹毛了他就險些要掐死自己,這一回,隻盼著他能看在自己救了他母親和妹妹的情分上,手下留情,倒沒想到林錦樓把這事輕輕放下了……或許是林錦樓真的性子變了?她扭捏了一下,剛想跟林錦樓說句“謝謝”,卻聽見他道:“你跑了的事兒他們還不知道,你也就甭提了。”

“……哦。”

“別光‘哦’,再敢有下次你試試。”

香蘭低著頭盯著眼前的糕餅又不吭聲了,心想她剛覺著林錦樓為人軟和了,可下一句又開始威脅自己,果然這才是林錦樓的真麵目。

林錦樓擰起眉頭,心裏也有些悔,方才明明好好的,這女人膽小如鼠,不禁嚇唬,他怎麼又給忘了呢,她也是的,就不會學著討喜點,旁的女人早就知道湊過來撒個嬌,說句:“爺,我再也不敢了。”他還能有什麼氣?

眼見氣氛僵僵的,林錦樓哼了一聲,一伸手將香蘭戳的那塊糕端到自己跟前,就著湯三兩口吃掉了。

吃罷飯,丫鬟撤去碗碟,獻上清茶漱口,毛巾淨手,片刻又重新端了熱茶,擺了果品來。香蘭還想再翻翻書,林錦樓覺著她身上還沒好利索,命她去午睡。林錦樓說話向來軍令如山,香蘭隻能服從不能反抗,隻好乖乖躺在床裏頭,身上嚴嚴實實裹了錦被。他自己赤著腳坐在床外側,翻看銀盤子裏盛的帖子和禮單。

香蘭偷偷把眼睛眯成一條縫,瞄了林錦樓兩眼,隻見他微皺著濃眉,一臉的不耐煩,把帖子分成幾堆。香蘭頭一次發覺林錦樓長得俊朗,長眉入鬢,雙眼如電,鼻梁高直,帶著勃發的英氣霸氣,挺拔如鬆,隻是他性子太爆,又是個心狠手毒,不擇手段的,一言不合便抬手打人,香蘭雖感激他,卻也又恨又怕,見著他的影兒都惦著躲,哪裏在意他長什麼模樣。她合著眼胡思亂想一回,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林錦樓將帖子分了,命靈清拿給吉祥。他伸個懶腰,一扭頭,隻見香蘭已經睡熟,臉蛋紅撲撲的,他又小聲罵了句:“沒心肝的女人。”想到回來時,門子同他說袁紹仁來過,還送來一隻箱子,說是奶奶曾用過的東西,便命人將箱子抬來,打開一瞧,隻見三四件粗布衣裳,一件厚些的袍子,另有個粗陋的小木匣,打開才知裏頭放了一麵鏡子,一把木梳,半瓶兒頭油和一盒兒塗臉的膏子。

林錦樓翻騰兩下,便嫌棄的放一旁了。剩下的便是經書和書稿畫稿,另還有幾卷已經裱好的畫兒,林錦樓展開一一瞧了,隻見山水、人物、花鳥,各色題材俱全,或磅礴,或寫意,或細膩,或婉約,真是別具一格,說不出的雅。

林錦樓立時一驚,忍不住脫口讚道:“好畫兒!”詫異的回過頭去看在床上的女人,萬萬想不到香蘭竟有這樣的能耐。當今名頭最響的才女是京城裏文淵閣大學士薑學成的女兒薑翡雲,琴棋書畫俱精通,尤擅一手好丹青,曾有她在閨閣中贈友所畫的一副梅蘭竹菊圖流出,當時引得一眾王孫公子追捧。他也曾湊熱鬧瞧過,是繪得不錯,可跟香蘭所畫相比,不知差了幾重山。且香蘭詩書皆妙,也會下棋彈琴,先前做丫鬟時還不顯,待他養在房裏,卻愈發瞧出她精於吃穿,大家閨秀各色禮儀教養不缺,風格高雅,一身氣派比趙月嬋之輩更像千金小姐,哪裏是奴才種子,分明像是簪纓人家嬌養長大的,絕非寺院那般清寒之地養出來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