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夜宮昊眸光複雜,神思恍惚,就連林夕若禦劍刺來格擋的動作也慢了半分。
刀光劍影在寂靜的天地間作響,天色愈發昏暗,襯得林夕若那雙血眸愈發清晰,飛沙走石在他和她的身邊卷起,似是卷起那堆令人心痛的回憶。
“皇後可是怨朕攪了好夢?”
“臣妾不敢。”
……
“你定不能負我,若是你負了我,我必叫你此生不得安寧!”
“此生負盡天下不負你!”
……
“午時三刻,斬!”
“夜宮昊,此生,你不死,我不休!”
那劍也算極有靈氣,在她指尖飛快地流轉著,而也不及夜宮昊身經百戰,眼看劍無法回鞘,他眸中閃過一絲猶豫,那劍鋒便從林夕若的耳邊劃過,未曾傷及一分。
“姐姐——姐姐——”小若的聲音響起,天色愈發昏暗,沉悶得可怕,林夕若眼中的血色似是濃得要滴下來,她禦劍,順著呼呼的風聲送入那人的心脈。
他跌落於馬下,縱然狼狽,那令人不可忽視的尊貴氣息卻沒有消減半分,他抬頭看她,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脆弱,一挑眉卻是依舊笑得邪魅。
那劍又生生地在他身前停住。
林夕若愣愣地看著他,似是沒有想到竟是如此容易,可心裏猶如流水般的難過卻又掩蓋了那洶湧的恨意,她許是沒有那麼恨他。
“若兒。”他將她攬進懷裏,低低地喚了一聲,臉上竟是得意的笑。
她本想推開他去,可那一劍刺破了他的心脈,殷紅的血順著他的衣袍落在地上,暈開一朵絕美的花,說罷了,她還是不忍心。
他抓緊她的手,不讓她掙脫:“若兒你知不知道,其實所謂皇位天下,我隻是不甘心而已,父皇負了母妃,我曾以為那個冰冷的皇位會是我的餘生的全部,可是我輸了。”
“如果重新選擇,我定然覆了天下,也隻要你一人。”夜宮昊撫上林夕若的麵容:“若兒,這一世終是我負了你。若有來世,我再不會鬆開你的手。”
他的手在她臉上滑落,那溫度將她灼傷,天色更暗了,飛沙走石在他和她之間掠起,千軍萬馬似是凝固了,而天地之間所有人都被擋在外麵,隻剩下了他和她。
她看著那人在她懷裏慢慢無了聲息,他身上的血與她的紅衣融合在一起,她眼眶幹澀,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小姐!”
一人疾奔的步伐在她身邊停下,她抬頭,那人臉上的麵紗被風吹落,露出一張疤痕交錯的臉,碧雲側過臉去,似是不願意讓她看到。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碧雲忽然跪在她身前,嚎啕大哭:“可是小姐,丞相和夫人沒有死!”
“爹爹?娘親?”林夕若像失了神一般,她靜靜地看著碧雲臉上有大滴淚珠滾落:“小姐,當年……當年是奸人陷害,皇上,皇上一直未曾忘卻小姐……”
她站起身,身形踉蹌,卻是還沒有走到碧雲麵前,一口鮮血便吐在地上,開出妖嬈的花朵,那雙被血色氤氳的眸子又重新黯淡下去。
“小姐!小姐……”
碧雲的聲音被風沙扭曲,漸漸在耳邊消逝。林夕若不可抑製地倒在地上,如潮水般的記憶像她湧來。
千年前,水城中……那些複雜的記憶糾纏在一起,天上忽然風雲變幻。
而飛沙外麵,夜宮昊看著夙笙,彼此都露出一個苦笑:“看來,一切都要結束了。”
四道光芒從天際劃過,千軍萬馬不複存在,再看夢若,卻是紅衣黑發,麵容冰冷,一如天山上萬年化不開的冰雪,司空則白色錦服,麵容亦是冷得可怕。
夙笙打量著一身正裝的夜宮離,不,準確來說是雲徽:“神帝。”
人間的湮滅,也見證了神格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