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仙在閻王爺的帶領下,不多時來到鬼靈山的山腳下。這山腳伸出一條長長的陡坡,足有一裏之遙,坡下是環山的開闊地,開闊地的正中,是一條由西向東的溪流,長年潺潺流水不斷。小溪上麵架設著一座白玉石橋,橋墩上鐫刻著天空中的彩虹,凡間的城堡鄉村,雞鴨、鵝、狗、豬,橋欄杆上鏽著龍鳳呈祥的圖案。與凡間大相經庭,橋頭兩端佇立著兩頭搖頭擺尾的雄獅,張著血盆大口,那架勢隨時就要把過來人員生吃活剝。
渡過白玉橋,裏麵建築著數座鬼魔坊,一色的黑紅色。窗閣門檻雕花鏽珠,幽藍普照,四麵陰風樸麵,嗥嗥地鬼叫聲不絕如耳。西北方是一座煙火繚繞的寺廟,寺廟前院供奉著大肚笑彌勒佛,兩側站立著四大金剛,手持奇形怪狀的兵器。高大威武,肚皮上鑽出一個扁頭尖嘴的魔鬼。鼓著兩隻大大的藍綠眼,伸著脖頸兒,隨時就要從凶神的肚子裏蹦跳出來,這小魔鬼叫食人魔,有著萬千魔力,專為突襲敵方而備。
二道大殿供奉著上天玉帝之相,兩側站立著王母娘娘,太白金星,西天如來,老君等塑像。四麵站著金、木、水、火、土,八百羅漢,二十四星君,旌旗飄逸。天體人地龍一目了然,側麵一張龍骨基案上放著一個碩大的木魚,左側中,一個蛤蟆皮的大鼓。一群光頭鬼怪一邊敲打,一邊唔唔哇哇唱著葬歌。懶仙豎耳聽了聽,從芷言片語中聽出了個大概。“上天賜福於鬼界,我主聖明,讓凡界災難重重。吾皇聖明,降災瘟疫,讓凡界多死童男童女,讓我們這些鬼魔多吃點嫩肉。一派鬼話,懶仙氣的牙根癢癢。他心裏在想,這鬼界是另類世界,他們希望吃飽喝足,希望凡界多死人。這也正常,總不能盼望多死童男童女,他們年輕飄亮。無憂無慮,天真活潑,人世間的風風雨雨沒有經曆過。他們是這個社會的未來,你們這些鬼頭就咒他們死,你們太狠心了。懶仙向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用腳在地上瘥了瘥,生氣的向後殿走去。
三道大殿供奉著千手觀音,在一個很大的龍虎盤上站立著三個千手觀音的塑像。纖纖玉手,上下飛舞,四麵八方全是玉手。象是摘星換月,又象拋擲鮮花,整座大殿,溫馨和諧,極有情調。在千手觀音的背後,有一張象牙床,上麵側仰著一位美麗的仙女。半裸露上身,唇摸口紅,嫵媚動人,象是思念遠方情郎,又象是征服男性的娼婦。也許這就是年青時的觀音真體,讓男性留戀往返。
懶仙心中納悶兒,這鬼界也供奉觀音菩薩,這禺意是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
未了,他向四麵牆壁巡視,直見東麵牆壁用黑色粉刷。上麵用狂草寫了一首不倫不類的詩歌:愛是我們鬼域的嗜望/,我們是脆弱的一族/,沒有人理解,沒有人為我們修飾。我們隻在死亡的邊緣掙紮,我們隻是貪婪的無度的揮霍欲望。我們不停的在想啊,鬼域也是王國,什麼時候有了公平、公正,那怕有絲毫的愛意,有絲絲布施,我們會感到欣慰,感到慰藉。我們麵前隻有暴力,曆代曆朝都是如此。我們隨時隨地都有生命之憂,如同人間地獄。高高在上的帝王啊,他們美女如雲,財產如山,他們那管我們的死活。我們向千手觀音祈福,給我鬼域一絲愛意,給那些統治者換一換靈魂。讓他們平等的對待,對待每一個生靈。祈禱吧,我的千手觀世音菩薩。布施吧,大愛無疆的觀世音菩薩。真的,我們渴望超生,生成一個魔鬼之相,那怕去做一天閻王。不,我們要做千手觀音,把愛布滿人間,布滿鬼域,讓世界築巢引鳳,讓鬼域成為天堂……。
謔,這鬼域也有脆弱的一麵,他們也渴望愛,真是奇怪,他回頭看了一眼閻王爺。閻王爺把頭縮在脖領裏,哭喪著臉一言沒發。
懶仙圍繞大殿轉了一圈,好奇心得到了釋放。他認定這陰曹地府是個血淋淋的世界,與人世間沒啥兩樣。他氣休休地把閻王爺抓了過來,喝問道:“閻王老兒,我來問你,你們陰曹地府的鬼魂犯了錯誤,你們用啥刑罰?
閻王爺怯懦的回答道,“我們陰遭地府有炮烙,有絞刑,有綾遲,有大卸八塊,有四馬分屍、有挾棍、有鬼抽筋、有鬼壓符,”“等等”:懶仙聽到這裏已經心驚肉跳,他不耐煩的喊了一聲。“閻王老兒,啥叫鬼壓符?”“這,這,這鬼壓符就是用一塊狗血壓在鬼魂的胸口上讓這鬼喘不上氣來。”“渾杖,你這個殺父嗜血的畜生,你別的心眼沒有,全是殘酷歹毒的刑罰,狗日的,你確實不是人養的,典型的野種。”快說,你們還有什麼刑罰?“沒多少了,再就是蠆盆。”“蠆盆是啥玩兒?說來聽聽。”
“這蠆盆也沒啥稀奇的,我們挖了一個圓圓的大坑,裏麵投放一些毒蛇,蚰蜒、蠍子、鑽心蟲、蜈蚣。把小鬼放進後,會聽到這些毒蛇的噬肉聲,會聽到鬼哭狼嗥的慘叫聲。那種美妙感覺比聽一場最動聽的音樂還要動聽。”
懶仙聽到這裏,心裏氣血上恿,他一把把閻王爺拉到跟前,劈頭蓋臉一巴掌。“我讓你美妙動聽,走、頭前帶路,我要親手把你扔進蠆盆中,讓你享受一下美妙動聽的音樂,也讓我飽一飽耳福。”
“要不得,要不得,我畢徑是一國之君,我的靈魂,我的肉體與他們不同。我要是死了,誰來統治這個世界?誰來分配各國的人口資源?”
“這樣說來,你還是一個有用之才?”
“可不是嗎,我的用處可大了,我不僅能夠掌管五行三界,還能夠讓天地日月無光。讓凡間山崩地裂,洪水暴發。不過這些年來,我們也不斷進行體製改革,在刑罰方麵,我們采取善刑,把慘重的酷刑,改變成槍斃,把體罰的方式改變成電擊,這是科學進步的體現。
懶仙越聽越生氣,心中的怒火平空燒起三丈,他不再理會這慘無人道的閻王爺。他朝著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星子,倒背雙手走出千手觀音殿堂。閻王爺看著氣休休的懶仙,心中有股無名火不斷上升,這聖仙管事太多,本來不是他的責任範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我這閻王爺還怎麼當。不行,我要想個方法治一治他,他挖空心思終於讓他想出了一個妙計。對,就這麼辦,他離開懶仙有五米之遙,遙望天空,伸出一條長長的舌頭,四麵陰風颼颼,口中念念有詞,“玉帝在上,我閻羅君掌管陰曹地府,從無懈怠,今日裏,你賢婿跑腿兒劉雞,來我鬼界尋找老母,不守天規,大鬧鬼界,殺害我殿堂鬼將,摔死牛頭馬麵,毀我螞蟻山,收我刀山槍海,砸死鬼魂無數。我堂堂陰曹地府的閻王君,怎能受這般窩囊氣,請求上天降旨,動用三界法寶,讓我教訓這無知小仙,出我心中惡氣。”閻王爺雙腿跪拜,舌頭向天空中連續伸了三伸,一股黑氣平地而起,飄飄蕩蕩向蒼穹飛去。玉帝收到閻王爺的哭訴,怒火中燒,他不顧玉女的阻攔,降下一道法旨:“懶仙,初出仙界,不顧天規天條,胡作非為,超出職權範圍。聖欲讓他遊手好閑,安分守己,怎奈他管三界閑事,招惹閻君煩惱。降下法寶一件
,剝奪他靈魂深處的扶正驅邪的思想,讓他老老實實做他的懶仙,玉帝欽賜。”
閻王爺收到聖旨,手裏又多了一件法寶,心裏美滋滋的。他抬頭向前望去,隻見懶仙昂首闊步,目不斜視,望著鬼靈山上的招魂幡,內心似乎憧想著無限喜悅。突然間,太空中降下一股股黑氣,地下也在不停的向外鑽黑氣。頓時,天地間似乎多了一道黑色屏障。懶仙擲身於黑色球團中,眼睛看不清物體,呼吸特別困難,他想施展法術,怎奈四肢無力。他趕緊使用出金身不壞之術,左右衝擊,然而這一些都是徒勞的。這黑氣似乎括著萬把利劍,直向他肉體中鑽。他在想,這是咋會事,自他出道以來,還沒有一件法寶能夠治了他。這到底是啥東西,有如此功效,他靜下心來想弄個明白,這時的閻王爺高興的不知所以然。他哈哈大笑:“毛頭小仙,你認為有玉女撐腰,有玉皇大帝關照,你就為所欲為。告訴你,千萬年來就是一條死理,誰掌權誰說了算,當年的孫悟空大鬧天宮,最終也沒有動天庭一根毫毛。憑你三把刷子兩把毛就能改變我閻王爺的地位,你嫩了點。”
閻王爺雙手扶胸,口中念念有詞,天地間頓覺煞氣四溢。一陣陣灼熱的風向黑團刮來,這風不比尋常,觸石焚化,觸水滾燙,觸人燒焦,真是無所不能。這股灼熱的風帶著火焰向黑團不停的注入,懶仙在黑團中頓覺仙力消失,暈頭暈腦沒有了知覺。他飄忽在太空中遊遊蕩蕩,突然間一個尖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兒醒來,母親救你來了。”懶仙微微睜開雙眼,他向四周看了看,黑團不見了,灼浪也沒有了,閻王爺也不知去向。他正身坐了起來,看了看身體,完好無損,他想演練一遍法術,怎奈渾身乏力。“兒子,你的法術已經受到限製,五百年後才能恢複過來。回到凡界你要潛心靜養才能恢複,否則,你將雷同以前的高富貴。不過,你盡可放心,你仍具備萬年不死之靈魂,人世間任何力量都不能奈何你。起來吧,隨母去鬼靈宮,母親有重要事情叮囑你。”
懶仙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達眼望去,站在眼前的母親如同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天真浪漫,紅彤彤的臉蛋兒襯托著深深的笑靨。楊柳細腰,走起路來阿娜多姿。懶仙怎麼也不想信,眼前這位婷婷玉立的姑娘就是當年的母親。他又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泛,這女子仙風道骨,手拿佛塵,風度翩翩,具有無窮的默力,看來這女子道業非淺。
懶仙走向前,試探著問:“姑娘,你是我母親?”
“正是,上天因為我生下你這位優秀兒子,玉皇大帝念我有功,特賜予我青春美貌,萬年不死之身,高尚道德情操。要我來陰曹地府負責鬼魂轉世以及靈魂的換取等事誼。跟母親到鬼靈宮,我會慢慢講述你聽。”
懶仙跟隨母親身後,一步步向鬼靈山爬去。
鬼靈山綠樹成蔭,花團錦簇。一排排鬆樹懷抱之粗,鮮花滿山遍野,八百禦林軍站立台階兩邊。手持轉世還魂槍,雄赳赳,氣昂昂,有不可一世的威風。莊嚴肅穆,兩眼平視,他們對上天這位尋母的仙俠不曉一顧。似乎看穿了一切,他們對鬼靈母有別樣的禮貌,一個個點頭侍儀。這些侍衛是上天派來的天兵天將,專為保護陰曹地府的鬼靈山,有鬼靈母管理調遣。拾級而上,眼前出現了一片還陽門,有官門,官門又分大官門,小官門,最大的那個門叫帝王將相門。這個門有點特別,六十年開啟一次,懶仙心裏不明白,就搭訕著問母親:
“母親,孩兒有一事不明,請母親解答。”鬼靈母轉過身來,平和的問道,“你有啥事不明,我鬼靈母願做解答。”
懶仙指著帝王將相門疑惑地問道:“這門為啥常年關閉,氣勢、風格、設置與其它門不一樣,這又說明了什麼?
鬼靈母注視著懶仙,微微道來:“顧明思意,聞其名,就知其意,這門六十年才能開啟,這是玉皇大帝的規定,凡間的帝王將相六十年才能誕生一批。他們從此門出生到凡間,通過母體育養,到長大成人這個過程,他們就造業人間,爭權奪利,投機鑽營,直至登上最高權位。到那時,天下就要改朝換代,前朝的主體結構就要動搖。甚至天下大亂,你說,這帝王將相出生多了,這天下還有太平日子過嗎?”
“懊,原來如此。母親,我還有一事不明白,這陰曹地府都是那些鬼魂有資格降生為帝王將相,他們都是品德高尚的鬼魂嗎?”
“傻孩子,凡是出生的帝王將相都是上天育養的精靈古怪,他們不安分守己,不願老老實實做人。他們不遵規守紀,專學一些汙七八遭的東西,野心勃勃,專幹殺人劫掠勾當。這麼說吧,他們不講品德,人世間,好的、壞的、他們全占全,什麼坑蒙拐騙偷,燒殺搶掠凶。好的人格,他們同時具備,仁義禮誌信,三綱五常,遵老愛幼,凡是別人有的他們都會有,與別人不同的就是欲望膨脹,為達到目的,他們不責手段。這就是帝王將相的本質,這就是他們與凡人不同的一麵。因此說,這扇門六十年才能開啟一次。”
懶仙嘿嘿笑了幾聲,“這樣說來,天地間好人不多,大多都是掠奪資源的寄生蟲,他們往往掛著羊頭賣狗肉。不過他們身上承擔著一分責任,承擔著保護利益的責任,他們要保護既得利益,保護天下太平。”
懶仙說完這些話,眼睛向四下巡視了一泛,發現四周全是小門。每個小門都蓋著一座小寺廟,寺廟是用玉柱形成,上麵房頂是一色的紅瓦綠脊。這小廟分蛇廟,鳥巢廟;獸類廟;家畜廟。懶仙又搭訕著問:“這樣說來,凡間的畜類,獸類、鳥類、統統從這些鬼魂當中出生?”
“不錯,我的職責就是為所有的鬼魂洗腦子,把他們先天固有的坑朦拐騙偷換成仁義禮智信,但是,也不盡人意。有些鬼魂在人世間沾染了汙穢東西太多,我怎麼教育,怎麼清洗都洗不掉。無奈何,我隻好把他們在人世間的大腦摘除掉,給他們一個吃;喝、啦、睡的頭腦。讓他們一點財富都得不到,他們的技能非常高超,竄跳、飛翔、無其不能。這部分鬼魂就是蛻變而成的畜類、獸類、鳥類。他們在人世間受到諸多侵害,大部分自生自滅。他們與人類出自一脈,都是鬼魂的化身。”
“母親的工作非常神聖,完全與如來佛祖相提並論。兒子有諸多事情搞不明白,我來到陰曹地府,見到了很多惡鬼,冤鬼,餓鬼,還有些遊魂。這些零亂的鬼魂您怎樣管理?”
“這一塊有些難度,這一部分鬼魂身無定所,惡鬼的本能是靠殺傷求得生存。他們不停的尋找戰機,把別人殺害後,將財產掠奪到手。他們沒有痛情心,沒有憐憫心,自私自利,窮凶極惡,這部分鬼魂我們往往采取以惡製惡的手段。盡量讓他們不再回到人世間,可他們不守規矩。一不留神,他們就會逃跑,就回到凡間作亂。至於冤鬼,我們采取的措施,有以下幾點:我們咐於他惡人的本能,讓他成為軍人或地方法官,摘除他的痛情心或是憐憫心,逐步增加他的惡毒之心,把那些製造冤假錯案的惡人換成奴隸。讓受冤之人,喀嚓一聲,把他頭砍掉。這就叫輪回,也叫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