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歌唱者與崩壞者(上)(1 / 2)

法師陷入了黑暗,他的眼睛裏到處都是黑色。他想走,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失去了控製;他想要大喊出來,可喊聲從嗓子裏出來以後卻完全變成了另一種聲音。

“你不是這裏的人。”聲音如此巨大,好像在打雷,然後,他看見了,那是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巨人,他隻用一隻手就捏住了自己,他在笑,那笑容是嘲諷、是輕蔑,讓人渾身發冷,卻又不能反抗。

“我是這裏的人,我是,我一直是!”法師想要這樣喊,他有完美無缺的戶籍證明,身份證明和社會地位,就算那個真正的佩恩?波特這時冒出來也不可能動搖自己的位置。他如此相信著,可他發不出聲音,並且已經有人回答了他,“不,你不是!”

巨人消失了,站在他麵前的,是擁有一雙光潔的白色羽翼的天使,精致的麵容甜美,俏麗,她也在笑,笑得平和可話卻毫不留情:“你不是,你一直不是。你知道你不是,你知道。”

“我……”法師的嘴巴張開了,他看著這張麵孔有些似曾相識,是愛爾莎嗎?他不能確定,那已經過去太久了,他已經淡忘了那張麵孔,似乎有點像安吉利娜?他想,然後滿臉驚訝的女檢察官就出現了。她滿臉的驚訝,一步步後退著,用手指指著自己,“你不是這裏的人,你不是!”她在叫。

“我是!”他想這樣回答,可肋下忽然傳來絲絲的疼痛,耳邊則聽到A先生呢喃般的低語,“你不是這裏的人,你不屬於這裏。”

他覺得肚子裏有一隻手在抓來抓去,眼前的人變了一次又一次,是調查員們,是德魯伊,是主教,是本尼大叔,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出現在他麵前,重複著你不是,你不是。這些聲音連綴到一起,似乎變成了一段饒舌的旋律,緊緊地纏著他,似乎要讓他的頭裂開。

然後,他就醒來了。揉了揉兩隻迷蒙的眼睛,他感覺到,身邊包裹著自己的是牙買加灣那舒適的晨光,耳邊隱隱約約的傳來一段旋律,有些饒舌,但是並不難聽。他的大腦還在迷糊著,似乎還被大量失血的後遺症所糾纏著,然後,一點一點地,他終於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些自己受傷以後的事。

“愛爾莎,是你救了我?”他的聲音很輕,好像僅僅是耳語一樣,然後,耳邊就傳來了那個冷漠的女聲,“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那白癡被你的瀕死反擊嚇破了膽,自己喪失了機會。然後我隻是收尾罷了。”

“是啊,所以我也沒殺他。雖然他不是有意讓我活著。”法師在微笑,輕聲的耳語。

“有區別嗎?”愛爾莎的回答充滿諷刺。

是的,法師沒有去殺掉A先生,至少他沒親自動手。可A先生還是死了,死於一根充滿了神聖力量的碎木片,那木片是法師親手砸碎桌子製造出來,灌輸了神聖力量以後,交到哈裏斯?莫尼的手上。

可憐的A先生,失去了一條胳臂的他,甚至打不開那道用巨石堵起來的、通往紐約市下水道網絡的通道,最終被追來的法師堵在了一條絕路上。然後的對決,結果一目了然。雖然法師仍就處在重傷後的衰弱中,但受影響的僅僅是身體而非頭腦,可失去了一條胳臂,A先生卻連吸血鬼的一半本事都發揮不出,然後,他倒下了。

“誰讓你們綁架哈裏斯?”法師這麼問。

“你自己去猜吧。”吸血鬼在冷笑。

“誰告訴你有這麼個人?黑手黨,還是莫蘭特主教?”

“哈。”A先生笑得更響亮了,“你去猜好了。”

“那好。”法師哼了一聲,除了臉色異常蒼白以外,他完全不像是個受過重傷的人。他從打鬥中被粉碎的木桌殘骸裏挑出最尖銳的一片,把它塞到剛剛被解救出來的哈裏斯手上。再然後,貝坎寧所記住的就隻有A先生的一雙眼睛——那是失敗的野心家,臨死前不甘心的眼睛。

“為什麼要讓哈裏斯動手?”愛爾莎的發問打斷了法師的回憶,他聳了聳肩,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回答,“親愛的,你知道我不喜歡殺人,尤其是親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