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誌剛

二貴很老實,因此村裏就有好多人欺負他,經常遭人欺負,村裏的姑娘也都不願嫁給他。相反一些偷雞摸狗、愛打人愛鬧事的人在村裏卻過得挺滋潤,像這種人村長不但不敢惹他們而且遇上還會主動掏煙給他們抽,可二貴沒有人掏煙給他,因為他老實。

起初二貴對此也沒覺得什麼,可是隨著年紀一天天大了還娶不到老婆,他就感到再這麼下去得打單身。二貴不想打單身,他老實可並不等於不想老婆。二貴見到村裏漂亮的姑娘他也想,而人家不嫁給他,相反卻願跟那些偷雞摸狗的人。為此二貴極苦惱。二貴想如果想要討個老婆看來還得做惡人。

二貴就變了,開始偷人家的東西。

第一次二貴偷村頭小店山月家的一包煙,被山月發現,山月就叫老公新年把二貴打了一頓,打得二貴跪在地上求饒也不肯放過他。山月老公新年盡管在村裏也很軟誰也不敢惹,可欺負二貴還是綽綽有餘。二貴沒想到第一次偷東西就失敗,而且還有人打他,便有些灰心,心想做壞人也不容易。然而他轉而又想,不做壞人做一個老實人更難,於是決定還得繼續偷。不過為了保證偷竊失敗後不至於挨打,他買了一把刀掛在腰間,沒事就掏出來東劈劈西戳戳,讓人見他繞道走。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他又去偷山月家的東西,是兩瓶酒。這次偷竊依然沒成功又被逮住,但奇怪的是山月老公新年卻再也不敢打他,而是讓他“賒賬”。新年也權衡過了,第一次人家偷東西把他打了一頓,然而他還敢再來,這證明二貴有種,再說沒看到他腰裏的刀嗎?他來說不定就是存心找事兒,兩瓶酒事小,跟這種人玩命可不值。

二貴呢,見有人開始怕他因此很得意,就拎著酒邊走邊喝,喝得八分醉時他看見一個女人打他身邊走過,於是上去就把她摟了過來在她那胸脯上亂抓。那女人氣得甩手給了二貴一巴掌,說:“你敢碰我我老公打死你!”

二貴酒就醒了一半,一看是村治保主任八根的老婆冬香,冷汗就出來了。二貴知道八根在村裏那是壞出了名的,村裏有誰惹他準沒好果子吃,於是趕快鬆開對方。

冬香整了整衣服氣咻咻地走了。

二貴愣在那兒,心想這回闖了大禍。

二貴就擔心,擔心八根來找他的麻煩。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八根並沒有找他算賬,相反臨到第三天八根在路上碰到二貴卻先發煙給他抽。

抽著煙,二貴心裏踏實了,心想摸了村治保主任老婆的奶子村治保主任還要發煙給他抽。二貴想其實村治保主任也並不可怕。二貴就真打起村治保主任老婆冬香的主意來了。

不久,冬香就讓二貴弄到了手,村治保主任八根為此戴了一頂綠帽子。

而村裏人見村治保主任八根都怕二貴別人就更不敢惹他。這一來二貴去山月她家小店就再也不用偷,山月會主動拿煙酒給他“賒”。但二貴還是不滿足,又叫新年戴了一頂綠帽子。

二貴在村裏就很滋潤。

二貴討了一個老婆。

他老婆玉琴是村裏一枝花,當時玉琴父母不同意,二貴闖到她家把刀往桌子上一拍,嚇得玉琴父母直發抖,過後就再也不敢反對。

二貴膽子就愈來愈大,在村裏誰看了都怕他。

可是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村裏的傻子米崽。

米崽原先也是個很老實的人,並且一直暗暗喜歡玉琴。然而玉琴卻嫁給了二貴,米崽受不了這打擊,傻了,變得瘋瘋癲癲,見到玉琴就追,嘴裏喊:“俺喜歡你,玉琴!俺喜歡你,玉琴!”二貴覺得米崽的行為是對他的莫大羞辱,於是見米崽追他老婆就打他。然而米崽也不知道是不曉得疼還是過於癡情,被打在地上爬起來又追玉琴。如今的二貴在村裏那可是說一不二,可一個傻子卻叫他丟盡了臉。一次,二貴見米崽又追他老婆,就上前威脅米崽,說:“傻子,你再敢碰我老婆我就捅了你!”

不料傻子米崽看著對方手裏的刀依然憨笑,嘴裏說:“俺要娶玉琴!”說著還去扯玉琴的衣服。二貴氣得血往頭上湧,拔出刀就捅了米崽。

米崽死了。

二貴因為殺人被判處死刑。

那天,二貴上刑場時落下了淚,並說了一句話:“我不是凶手!……”

而後天空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