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去夜總會,唐嫣就不會遇見邵群。
也就不會有以後的許多許多跟邵群有關的一切。
但唐嫣那天偏偏去了夜總會,她的命運因此改寫……
一抬頭看見邵群的臉,唐嫣嚇了一跳。
邵群的臉在幽暗的包房裏,顯得有點慘白。他的年齡比唐嫣大不了多少,二十六七歲的模樣,一綹頭發斜搭在眼角,兩隻眼睛很亮很有神,但是看人時總是斜睨著,有那麼點不懷好意的油滑和不太友善的訕笑。
“小姐,你就準備站著為我服務?”邵群說話聲音不大,尤其在喧囂的包房裏。但他的話唐嫣還是聽清了。
唐嫣猶豫著留還是走。
“你不會是怕我吧?”邵群又斜睨了唐嫣一眼,“既來之則安之。”他用手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邵群的右手手指比平常人的五根手指多了一根。在小拇指的旁邊,又長出一根手指。好像齊刷刷的樹幹上又平地裏凸出一根樹枝。
唐嫣坐下了,她不是怕邵群,她隻是不想陪相同的客人。
這是好運來夜總會的包房。
身為晚報記者的唐嫣潛伏到這裏當陪唱小姐,已經三天。可是三天陪的都是邵群。這不是她來此地的目的。
“喝什麼?啤酒還是白酒?”邵群用那六根手指的右手拿起酒要給唐嫣倒。
他的第六根手指很靈活,跟其他五根手指渾然天成。但怎麼看怎麼別扭。
一聽要喝酒,唐嫣開始反胃,這三天好像把她三年的酒都喝了。
在夜總會做小姐,最難熬的不僅是客人的騷擾,還有那無休無止的喝酒。唐嫣有點想打退堂鼓了。但5.12案件這裏的小姐玫瑰死亡的跟進采訪她一直在做,“新聞背後的故事”這一欄目每周需要一整版的故事。她現在負責這個版麵,不能讓版麵開天窗。好勝的她也想辦出特色來,使這個欄目成為報紙的主打欄目。這就需要她的獨家報道。她才因此豁出去到好運來潛伏做小姐。
“喜歡唱什麼歌,我幫您點。”唐嫣說,她實在厭惡喝酒。
“我對唱歌沒興趣。”邵群看也不看唐嫣,拿起麵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唐嫣敷衍著邵群,琢磨著還是應該出去,讓老板給邵群換個小姐。
唐嫣已經在夜總會盯上了一個叫老翁的男人。該男人三十左右,個頭矮小,據夜總會的小姐說,老翁最近跟玫瑰走得很近。玫瑰慘死後,老翁在夜總會天天喝得爛醉,情緒反差很大。唐嫣希望自己盡快進入角色,接近老翁,而不是跟這個無賴似的邵群再有任何糾纏。
包房的燈光都關閉了,屏幕上閃爍的畫麵充當著房間裏的照明設備,那亮度可想而知。唐嫣心不在焉地坐著,兩隻霧蒙蒙的眼睛若有所思,漆黑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腰際,有一綹從肩膀上滑到胸前。唐嫣的肩膀白皙圓潤,黑色的吊帶長裙很好地把她的手臂襯托出來,肌膚在夜晚幽暗的房間裏有點燦然的白,仿佛晶瑩的玉發出幽幽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有觸摸的欲望。
邵群斜睨著唐嫣,喜眉樂目地說:“我對上床有興趣。你要是不想陪我喝酒,我們就找個地方去開房。”
唐嫣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下去了。“我讓老板給您找位開房的小姐。”她站起來想走。
邵群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子,隻一拽,就把唐嫣拉回椅子上。
“別跟我裝,小心受傷。”邵群的語調變了,那雙細目裏的笑容不見了,帶之的是冷冷的像鉤子似的寒光。他指著桌子上的一排啤酒,對唐嫣說:“要麼喝掉這些酒,要麼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爽的地方。”然後附在唐嫣耳邊,戲虐地說:“我床上功夫很厲害的,保管你有了第一次,就想我第二次。”
邵群似乎最少三天沒有刮胡子了,青澀的胡茬刮到唐嫣的耳垂,唐嫣的臉騰地紅了。鼻子裏嗅到男人嘴唇上啤酒的味道,煙草的味道,還有一份陌生的男人味道。
這個距離超過了個人安全距離,唐嫣本能地將頭偏向一邊。被邵群剛剛握過的手腕隱隱作痛。
如果她強力反駁,邵群未必能把她怎麼樣。可一旦叫起真兒來,勢必唐嫣的名字就會在夜總會出名。唐嫣不想把自己暴露得太快,玫瑰的新聞還沒采訪到實質,她不能前功盡棄,隻好敷衍著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