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煙有些頻,這是他在車裏點燃的第三顆煙。
眼看這條路走到了盡頭,卻見邵群咬住嘴角的煙,忽然對唐嫣說:“係好安全帶,看我給你表演車技。”
車子忽然打橫在公路上來了個急轉彎。幸虧唐嫣及時係好了安全帶,否則非得把額頭撞到車窗上不可。
後麵有車子忽地從岔道上斜刺裏衝了過來。
邵群握著方向盤,開得風馳電掣,後麵的轎子則緊緊地咬住他不放。兩輛車子在公路上開始飆車。邵群叼著煙卷,興致勃勃,好像打了雞血似的,不時發出一聲快樂的叫聲。可苦了唐嫣。唐嫣暈車,車子開快更受不了。她胸口一陣翻騰,有東西在裏麵波濤洶湧。
前麵突然竄出一輛大貨,兀然橫在路口。邵群不得不緊急刹車。車一停下,後麵追上來的車子卻來了個追尾,咣當一聲撞在邵群的車上,尾燈啪地碎了一地,一隻後輪胎也噗地泄氣了。
邵群和唐嫣從車裏出來,後麵的轎子倏然跳出幾個人,揮著家夥向邵群衝過去。
邵群就是再厲害,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唐嫣將衝到最前麵的人一腳踹倒,見幾個人已經包圍了邵群,她急忙將手裏的包包擲了過去。有兩人向唐嫣這邊撲過來,唐嫣一腳一個,幾年跆拳道練下來,對付三兩個人不成問題。那撲過來的其中一人訝異地叫了一聲,斜了眼唐嫣,卻沒再撲過來,呼哨一聲,帶著那夥人返回了他們的轎車,揚長而去。
看來這群人隻是嚇唬嚇唬邵群。
邵群的右臂被砍了一刀,鮮血直流。他捂著手臂,絲絲地倒抽著冷氣,苦笑著說:“手藝太差,說砍我手指,卻砍胳膊上。”
鮮血順著他的第六根手指成線兒似的滴答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說話都有點牙齒打顫。
沒想到剛才還很囂張無賴的男人此時卻瑟瑟發抖,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又可恨又可憐。唐嫣打了電話,叫維修公司來此地拖車去修。她截了一輛出租車,將邵群塞進去,送到醫院。
記者的敏感使唐嫣覺得這起衝突背後肯定有值得寫的故事。她把邵群送到急救室,並沒走,而是守在走廊裏,隻聽裏麵的邵群針紮火燎地叫著疼。
“輕點,輕點,你們是醫生還是屠夫啊,有這麼消毒的嗎?這不是縫衣針嗎?老兄你就用這個給我縫傷口?殺了我吧,不活了。”邵群大喊大叫。出來進去的小護士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笑容。
“女人生孩子也沒他這麼叫的。”小護士嘀咕著。
邵群飆車的時候,挺玩命的,喊疼的聲音也挺玩命。
唐嫣的眼前又出現魏平的身影。在海鮮城裏,高小凝的刀子向唐嫣砍過來,魏平竟然拿胳膊去擋。沙發上,魏平隱在暗影裏的蒼白的臉,他的手臂軟軟地垂在沙發上,鮮血已經染紅了地板。
魏平的手臂上有一條三寸多長的口子,刀口兩側的肉都翻了上去,鮮血糊住了傷口。
魏平把酒倒在了傷口上消毒,渾身都在顫抖,他咬著牙卻沒有呻吟一聲。
“別按我別按我,你們殺豬呢?打麻藥啊。”急診室裏又傳出邵群的呻吟聲,打斷了她的回憶。
剛才在街上被追砍時,唐嫣已經在百忙中拍下了照片,還拍下了那兩輛車的車號。相信這條新聞能引爆今日的早報。隻是報道這條新聞的危險係數也不少,不過,顧不得那麼多了。這種暴力行為如果沒有媒體揭露的話,更會助長暴徒的囂張氣焰。
處理完傷口後,邵群被送到病房,還要掛幾個消炎的吊針。
邵群不滿地嘟噥著:“弄點吃的藥得了,非得打針?醫院就是想法設法的宰人。要不怎麼說呢,人這輩子兩個地方不能去,一個是監獄,一個是醫院,這兩地方都黑得跟煤礦似的,塌方軋死你都不知道誰使的壞!”
見唐嫣沒走,邵群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說:“真夠意思,剛才多虧你救了我,真是好功夫。”他向唐嫣豎起一根大拇指,說:“一直在門外等我呢?”
“等著給你付藥費。你不說你口袋裏分文沒有嗎?”唐嫣柔聲說。
邵群一張臉樂得跟抹了藥的西紅柿似的,形勢一片大好。“是啊是啊,我現在是落魄時候,你幫了我,等我東山再起時,肯定不會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