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徐亮這個故事編得跟真事兒似的。她連猶豫都沒猶豫,給小展打了電話。
其實,她是要打給魏平的,但是再一想,還是跟魏平不要再有接觸了,因為有接觸,就會有痛苦。
小展要她到樓下等她,他開車來接她。車子很快就到了,但不是小展,是魏平的奧迪。他打開車門讓唐嫣上車,什麼也沒說,車子直接向玫瑰家裏駛去。
穿上刑警製服的魏平,整個人又跟一杆槍似的,冷靜,沉穩,敏捷,矯健。
唐嫣卻不知道該跟魏平說些什麼。
現在高進已經不再是兩人之間的障礙了。如果有愛,是不是該繼續?如果無愛,心裏為什麼糾結得近乎崩潰瘋狂?
在玫瑰家的煙道裏,找到了那把徐亮“故事”裏的刀子。
“其實砍殺玫瑰的刀傷有兩種,上半身的刀傷和下半身的刀傷是不一樣利器造成的傷口。辦案刑警也在跟進,但一直沒有進展。沒想到你幫了大忙。”魏平說,眼睛深深地看著唐嫣。
“我是在幫我自己。希望法律最終能讓無罪的人得到自由,讓有罪的人得到懲罰。讓悔過的人有贖罪的機會。”唐嫣苦笑著說。
事情往往是這樣的,你想做什麼的時候,偏偏就做不成,當你要絕望放棄的時候,偏偏就成了。
而有些事情又是這樣的。你做過一件錯事,之後就被這件錯事折磨得寢食難安,於是,就開始計劃怎麼亡羊補牢。結果卻發現越補窟窿越大,最後整麵牆都倒了,而你才發現這件錯事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他隻是牆上的一個小洞洞而已,是你後來補牆的時候給弄大了。
刀四隻是誤傷人,他那三刀沒有致命。致命的是徐亮砍的那十刀。
而高進隨後做的那些,卻要了老翁的命。
用高進的話說,老翁早晚得死,早死三個月,有什麼了不起。
他應該知道,世界上存在的人類,哪個都早晚是死。但不同的是死的有早有晚。自然死亡,怎麼都不算晚。而非自然死亡,就是植物人,你拿掉了他的氧氣筒,也算謀殺!
而邵群,真成了植物,除了每天打的點滴澆灌的那些生理鹽水,其他的,邵群都不需要了。
下樓的時候,唐嫣穿著高跟鞋,在樓道上踉蹌了一下,魏平閃電似的伸手來扶她。但唐嫣自己把住了樓道扶手,穩住了身子。
她習慣了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活下去。
魏平的動作,讓她心酸。
小展也來了,但一直在樓下,沒上去。他把證物拿回去了,魏平開車帶著唐嫣,在環城路上一圈圈地繞著。但兩個人都沒說話。
魏平打開車前蓋的那些小抽屜,拿出兩顆糖,遞給唐嫣。
唐嫣搖頭,沒有接。
她總歸要適應暈車的毛病。而再甜的糖塊,有時也會沒有的。
看著窗外掠過的一行行的樹木,一列列的店鋪,一輛輛的車子,一個個的行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魏平的電話忽然響了,是小展打來的。
“刀子上的血跡跟跟玫瑰的血相同。他們已經連夜拘捕了徐亮,徐亮在車上就全交代了,隻求速死。”放下電話,魏平說。
見唐嫣沒說話,他輕聲說:“餓了吧,我帶你吃點什麼?”
唐嫣搖頭,依然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