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覺得味道不對,尤其是細微的行為舉止,讓他似曾相識。
梁劍突然走過來低聲說道:川崎剛回來過了。肖磊一愣,狐疑地看著他的眼睛,他平靜地說道:剛才那人是川崎,他化裝了。肖磊猛然呆住,想起那雙如此熟悉的眼睛。恍然大悟,驚異地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看他如此麵熟。但他卻想不通梁劍是如何看穿的,梁劍往門口看了一眼,訕笑道:我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所以我們之間太熟悉了,不管他怎麼化裝,但很多東西都是無法掩飾的。肖磊也是從自己的感覺開始產生懷疑的,想起川崎進來之後四處張望的情景,不禁感慨道:看來昨晚的事已經讓他對我們產生了懷疑,我們今後的行動更難了。
就在此時,一個頭戴黑色禮帽的男子突然進門,肖磊忙問道:請問先生需要點什麼?該男子的眼睛深深地壓在禮帽下麵,肖磊看不見對方的眼睛,隻好再問了一遍。此人才慢慢地抬頭,肖磊頓時一驚,忙低聲問道:您怎麼上這兒來了?來者正是沈誌強,他眉頭微微挑起,沉聲說道:情況有變,我必須馬上通知你。發生了什麼事?沈誌強回頭看了一眼,肖磊忙對梁劍使了個眼色,梁劍心領神會,馬上去了門口。
沈誌強故意大聲說道:我最近惹上風寒,嗓子痛得厲害……又壓低聲音說道:是這樣的,情況有變,書記來漢口的時間不得不推遲,但組織上已經派了另外一名領導人先到漢口。誰?什麼時候?沈誌強回道:鄧海英同誌已經在火車上了,明天下午到漢口。肖磊驚訝不已,不知道為什麼提前沒接到任何情報。沈誌強又說道:我也是剛剛接到的消息,情況非常緊急,小鬼子已經在安慶登陸,國內的情況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據可靠情報,小鬼子的最終目標是占領武漢,所以副書記先來漢口是為了先行了解一下情況,做好前期工作,周恩來總書記在適當的時候也還會來漢。肖磊重重地點頭道:其他在漢口的同誌都聯係上了嗎?沈誌強道:基本上齊整了,明日下午兩點漢口火車站見麵。
就在此時,梁劍突然咳嗽起來,肖磊趕緊大聲說道:先生,您的藥拿好,溫水衝服,兩日便可見效。沈誌強付了錢轉身離開,在門口差點和川崎撞上。梁劍恰如其分地說道:父親,您回來了!沈誌強聽了這話故意停頓了一下,趁機多看了川崎一眼,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
川崎好像並沒有注意剛剛離開的人,進去後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而且還關上了門,梁劍隻是衝肖磊偷偷地笑了笑,肖磊卻在納悶川崎為什麼一言不發便進了房間,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後對梁劍喊道:少爺,你剛才不是說有什麼事需要去做嗎?現在可以去了。梁劍明白他的意思,也說道:我等父親出來吧。話音剛落不久,川崎從房裏出來了,問道:三郎,你又要去哪裏?肖磊可是從東京留學回來的,我希望你可以跟他多學習一些醫療方麵的知識。梁劍忙說道:父親教訓得對,但是我必須離開一下。川崎問道: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嗎?梁劍說道: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我隻是想去池田叔叔那裏,我的一件外套留在那裏了。川崎這才說道:你也很久沒跟池田叔叔見麵了,既然過去了就和他好好聊聊,也許以後見麵的時間會很少。梁劍不禁問道:父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川崎點頭道:戰爭已經逼近武漢了,我們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吧。
肖磊本來不想插話,但此時故意問道:那您會離開漢口回國嗎?川崎笑著感慨道:在漢口生活了一輩子,感情深了,舍不得離開了啊。可是戰爭是殘酷的,還有很多不確定性,難道您就不怕子彈不長眼而傷害到您?川崎眼裏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冷笑,然後對梁劍說道:三郎,快去吧,和池田叔叔好好聊聊,他時刻在惦記著你。梁劍不禁說道:是的,我也很想念池田叔叔了。他離開了樂善堂,腦子裏回味著川崎所說的“惦記”,又想起池田對他的所作所為,滿腦子裏頓時被恨意占據。
梁劍離開後,川崎對還在忙碌的肖磊說道:你暫且停停,我有話問你。肖磊似乎早已猜到川崎急忙支走梁劍的用意,但仍然說道:還有一點事情沒處理完,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聽著呢。川崎蹺著二郎腿道:我發現三郎長這麼大也沒幾個知心朋友,但是唯獨和你相處融洽,我有時候就想啊,是不是因為你曾在東京留學,骨子裏已經有著大和民族的血液,所以三郎才和你有很多共同的話語啊。肖磊聞聽此言,感覺自己像吃了一隻蒼蠅似的惡心,但他沒表現在臉上,反而笑著說道:先生您可真會說笑,我隻是在東京求學,我的父母都是中國人呢,骨子裏怎麼會流著大和民族的血液呢?我和少爺能談得來,那是因為我們都是年輕人,而且我發現少爺他性格很是開朗,隻要對他敞開心扉,拋出真心,他也會真心對你的。其實呢我也和少爺一樣,是個以真心換真心的人,所以我們倆才能談吐愉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