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漆黑深邃的空間,死寂無聲的世界。這是駿風進入空間之門後第一眼看到的情景。前方一眼望不到盡頭,黑暗籠罩著他的身旁,四周沒有半點聲響,靜得仿佛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駿風覺得自己此時正置身於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裏,而這個夢境中隻有他自己,仿佛曆盡了無數歲月,還是隻有他一人獨自徘徊著,孤獨與迷茫地徘徊著。這個夢沒有盡頭,仿佛時空在這一瞬間都凍結了,凝固了,直到永恒。
“冬雪,你在哪?”
“杜霆。”
駿風大聲呼喚起來,因為他此刻感到了無比的空虛與寂寞。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就這樣永遠地沉淪在這無盡的夢境裏,他發出了來自內心深處的呐喊,仿佛想要驅散籠罩在自身上下的恐懼與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一團微弱的光,幽暗空間中唯一的光亮緩緩出現在他的眼前,光亮中隱約現出了一個人影。
“冬雪,是你嗎?”駿風興奮地奔向了前方。
微弱的光亮照不清那人的臉龐,隻是那個身影有些熟悉,似曾相識。
“冬雪,冬。。。”駿風走到了那人跟前,正要激動地喊將出來,隻是他卻突然驚詫萬分,話到嘴邊立即哽噎住了。
眼前那人在光亮中漸漸現出了他的臉龐。一張樸實的麵孔,古銅的膚色,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副淡然冷漠的神情。而那張熟悉的麵容,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那是一張每當他獨自對著鏡子時才會看到的麵孔。
“你,你是誰?”駿風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
“那你又是誰?”那人用著同樣的語調反問道。
“我,我是秋駿風。”駿風急道。
“我也是秋駿風。”那人不緩不急地說道。
“你,你分明是假冒的!”駿風有些緊張了,眼神中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此時此地遇到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又有誰還會鎮定如斯呢?
“你又怎能證明我是假冒的,而你是真的?”那人反問道。
“我,我出生在自由國洛夏鎮,今年二十二歲。我才是真的秋駿風!”駿風強行定住了心神,大聲說道。
“我也和你一樣,我還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叫艾莉,一個叫杜霆。”那人道。
“什麼?你,你。。。”駿風驚訝地看著麵前那人,話到嘴邊便再也說不出來。
“我還有個爺爺,從小給我講故事,教會了我許多古文。可是他在我十二歲那年便去世了。”那人繼續道。
“你,你連這個都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駿風更加地詫異了。
“我說過了,我就是秋駿風。”那人緩緩道。
“你,你分明是惡魔!”駿風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立在那團微弱的光亮中一動不動。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們都共同存在於秋駿風這個身軀裏。”許久,那人才繼續說道。
“什麼!你是我,我。。。”駿風再也說不出話來,隻是呆呆地站在原處,看著眼前那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反複思索著這不可思議的事。
“對,我便是你性格的另一麵。”那人緩緩道。
“人自有意識以來,總會表現出多樣的性格:堅強,善良,同時也軟弱,凶殘;無私,博愛,同時也自私,貪婪;重情,重義,同時也薄情,寡義,如此這般。這就是人性,就是人與生俱來的不可分割和否定的天性。
人往往在成長過程中表現出自己常見性格的一麵,就比如你堅毅,重情。但是,你不可否認,在自己內心深處時常出現的軟弱與自私,我便是你那不常示人的另一麵性格的聚合體,也是你體內同生共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人繼續道。
“你,你就是我邪惡的一麵,我醜陋的陰影?”駿風詫異地問道,而那人剛才的話他此時也隱約感到並不虛假。
“邪惡?”那人猶豫了一下,繼續道:
“何為正義,何為邪惡,難道你的所作所為便是你口中的正義嗎?你所做的一切便是對的嗎?”
“難道不是嗎?”駿風立即反問道。
“哼!如若不是你的優柔寡斷,猶豫不決,還至於和艾莉分開多年未見,相隔千裏嗎?你已經深深傷害了她的心。如果你那天能堅決一點,便不是今天這個局麵了。”那人也有些激動地說道。
“還有你身為海盜期間,收集周邊信息幫助海盜集團擴大勢力。你這樣做,等同間接地促成了不少年輕人背井離鄉,與世隔絕,走上了那前途未卜之路的局麵。這便是你心中的正義嗎?”那人繼續道。
“你!”駿風頓時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毫無反駁之力。他此時眼中顯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因為那人的話深深碰觸了他心中的痛楚。他這幾年裏不知悔恨了多少次,如果那晚在自由之都的海灘便向艾莉坦白自己心中想說的話,說不定就不會發生後麵那麼多的事情。他多少次深深自責自己沒有勇氣淡然麵對自己內心,猶豫不決,以至於深深地傷害了他所愛之人的心。